常小鱼双眼空洞,一言不发。
露比转过头,看着一直沉默、凝视着远方光河、却仿佛什么都没装进眼里的常小鱼,月色在他坚毅却写满挣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小鱼哥,白天看你吃饭时的眼神,听‘悲悯花铃’时的叹息……你还在想着祖爷爷的话,更在想着外面那些正在受苦的人们,对吗?”
常小鱼没有否认,只是将目光投向无垠的、点缀着奇异碎星光点的幽蓝夜空,声音低哑:“露比,谢谢你们的美意,这里的食物很美,风景更美,美好得…让人心碎。但这光河再璀璨,也照不亮无尽的冤屈;这花铃再能抚慰人心,也阻挡不了天下暗藏的火海。”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像是要抓住那虚无缥缈却沉重如山的责任,“我坐在这里,感受着巴望的温暖,每一分每一秒,脑海里都是那些逝去的兄弟。美景如同最锋利的芒刺,时刻提醒着我,我的安逸便是对他们的遗忘。”
露比看着他痛苦而执拗的眼神,心中也跟着揪疼起来。她能理解那份赤诚,也深知那份痛苦。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他冰凉紧握的拳头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是小鱼哥…活着,才有希望。祖爷爷说的那些禁地…那些失败者的下场…真的很可怕。你需要力量,也需要时间。”
光流河在他们脚下静静流淌,闪耀着亘古不变的辉光,花语林深处传来的旋律愈发低沉悠远,仿佛在为世间的苦难叹息。
常小鱼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露比温热的手传达着无声的担忧。
阿肯祖爷爷赐予的这段休憩时光,对他而言,并非宁静港湾,而更像是一场灵魂在璀璨美景与无边焦灼之间反复煎炸的酷刑,他身在这方奇幻的世外桃源,心却早已在血与火的炼狱中燃烧殆尽。
蓦地,常小鱼问道:“露比,你知道三大禁地都是什么地方吗?”
露比一怔,欲言又止,数次之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们只是知道一些简单的,但具体一点的就不清楚了,这个只有阿肯祖爷爷知道。”
倏地常小鱼坐了起来,“那你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好不好?”
其实露比知道阿肯祖爷爷的意思,常小鱼这个人几近完美,阿肯祖爷爷非常喜欢,但他知道,年轻人一定要戒急用忍,戒骄戒躁,常小鱼哪里都好,唯一就是做事急,这是所有年轻人的通病。
阿肯祖爷爷守在这里很多年了,再没见过这么完美的人,所以他不允许常小鱼出错,他不允许常小鱼急,他一定要打磨这块美玉。
“告诉我吧,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对吗?”
因为露比拥有通灵幻术,他可以给常小鱼制造出三大禁地的大概模样,让常小鱼进去一探究竟。
但是!
巴望村的老人,可以看穿别人的心,也就是说,阿肯祖爷爷知道常小鱼的底色,那是一颗不同于其他所有人的七彩之心,他有意打磨常小鱼,可露比也不想常小鱼这么苦恼。
一边是巴望村的祖爷爷,另一边是……自己早已藏在心里的人,露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用通灵幻术帮我制造出三大禁地,我又不会死,我只是进去看看,好吗?”常小鱼蓦地拉住了露比的手。
露比抿了抿嘴,沉思了片刻,“那……那我只给你看一次。”
“好!”常小鱼登时坐正了身子。
就见露比右手围绕着常小鱼的脑袋转了一圈,然后手指上冒出一团荧光,在两人身前画出了一个水桶粗细的光圈,慢慢的,光圈开始膨胀。
光圈内的可怖景象逐渐扩大,渐渐的吞没了四周。
露比说道:“巴望村三大禁地我只知道两个,一个是神骨权杖,另一个是心渊迷宫。”
幻术景象内,深陷于弥漫着终年不散灰雾的山脉之中,蜷缩着一个几乎被世界遗忘的村落——巴望村。
“巴望”一词在当地古语中,意为“无望的凝视”或“深渊的守望”,其起源早已失落于破碎的典籍之外,只余下刻骨的不祥之名代代相传。
村民们如惊弓之鸟,依靠着祖先留下的严格戒律苟延残喘,其中最为铁血、最为不可逾越的三大戒律,直指村子边缘三个方向绝不可踏足的领域——三大永世诅咒的禁地。
触犯者,尸骨无存,灵魂永锢。
阿肯祖爷爷要求所有想来带走巴望青年的人,必须通过这三大禁地,因为巴望的青年们战斗力惊人,一旦出世便能左右天下,若是被无心无德之人带走,定会生灵涂炭。
“小鱼哥,你看。”露比指着远方的山谷。
常小鱼两人此刻仿佛在看着一场巨大的3D投影,有点在橡树古城那种感觉了,位于巴望村正西方约十里,一个被连绵黑山环抱的巨大天坑底部。坑壁陡峭如刀削,几乎垂直,攀爬无路。
唯有在特定季节,当灰雾稀薄时,从村外最高的望风崖隐约可见坑底闪烁着一种不祥的磷光绿泽。村民称其为“巨口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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