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这次出宫,父皇对我再不似从前那般宠爱。
“母妃,当皇帝是不是必须要纳很多很多的妃子?”
母妃被我提问愣了一下。
“皇帝纳妃,自然是为了绵延子嗣,好继承大业。”
“自古那个帝王不是后宫佳丽三千。”
“是吗……那儿臣不想争夺太子之位了……”
戏文里总说帝王身不由己,倘若当了皇帝,就不能只娶兰儿一人了……
红墙琉璃瓦映着残阳,我攥着青瓷茶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母妃那句“皇帝纳妃是为绵延子嗣”又在耳畔回响。
茶盏突然在掌心炸裂,碎瓷扎进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上,晕开点点红梅。
一年前的秋夜还历历在目。
彼时三哥刚被册立为太子,我跪在母妃的寝殿外,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
“儿臣愿为三哥效力。”
我对着殿内轻声说,声音里藏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逃避。
母妃掀帘而出,月光为她笼上银纱,她摸着我的头,声音温柔:“轩儿……母妃从未想过要你争夺帝位,母妃只愿你平平安安。”
宫墙如锁,锁住了我对兰儿的思念。
案头那个泥人,是离别时她特意送我的临别礼物,那时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漫天星辰。
曾经我们一起游湖、放风筝,那些时光,是我生命里最纯粹的光。
如今,暗卫的禀报却成了剜心的刀。
“殿下,闻小姐与墨家公子来往甚密……”
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看着掌心的血,却感受不到疼痛。
脑海里全是兰儿的笑靥,可那笑容,如今怕是要给别人了。
那时我强装镇定,可脚步却越来越沉重。
原来这深宫里,连思念都是奢侈,我连守护她的资格都没有。
夜深了,烛火摇曳。我轻抚着泥人,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
窗外的月亮很圆,可我的心却碎成了无数片。
或许,从决定回宫中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失去她了。
如今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兰儿与墨晚风日益亲密,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真恨,恨陪在兰儿身边的为何不是我。
而这份爱,只能永远藏在这红墙之内,随着岁月,慢慢沉淀成心底最深的遗憾。
铜漏滴落在夜壶里的声响,突然被暗卫压低的嗓音击碎。
我握着狼毫的手骤然发僵,墨迹在宣纸上洇成狰狞的墨团。
“殿下……闻小姐与墨家公子……在桃树下私定终生……”
暗卫喉结滚动:“属下还看到他们……他们在树下拥吻……”
鎏金茶盏砸在青砖上的脆响惊飞檐下宿鸟。
碎瓷溅到靴面,我却感觉不到凉意。
记忆里那株桃树突然鲜活起来——那年春日,兰儿踮脚折枝,粉白花瓣落在她发间,我伸手替她拂去,她耳尖泛红的模样比桃花更动人。
“好一个近水楼台。”
墨晚风竟然趁我不在兰儿身边,趁虚而入。
我盯着满地狼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墨晚风总爱穿月白长衫,笑起来温润如玉,可此刻在我眼里,不过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他如何知晓,我在深夜对着泥人辗转难眠?他又怎会明白,我每夜在奏折堆里熬红双眼,都是为了早日有能力将兰儿护在羽翼之下?
烛火突然剧烈晃动,我猛地起身,锦袍扫落案上竹简。
不能再等了!我气得发狂,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兰儿与他相恋。
我利用皇子的身份,暗中提拔闻夫子,给了他太守一职,并命他即刻迁京就任。
三日后,吏部尚书捧着拟好的文书战战兢兢跪在阶下。
我看着闻夫子的名字旁新增的“江州太守”四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泥人。
当马车驶入京城那日,我命人护送兰儿安全进京。
我终于能在京城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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