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愣住了。
法医和荷官,这两个职业就像手术刀和骰子——一个追求精确的死亡真相,一个玩弄虚幻的输赢概率。
要说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都擅长在尸体上做文章——只不过一个解剖,一个制造。
"没准哪天..."我吐着烟圈,故意让烟雾模糊自己的表情,"我这个老千就要躺在你的解剖台上。"
烟灰掉在绷带上,烫出个焦黑的小洞,"到时候你会怎么写报告?'死者左手食指第二指节有老茧,符合长期练习单手切牌特征'?"
"我会写..."她突然俯身,成熟女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死者体表多处陈旧性损伤,符合职业性斗殴特征'。"剪刀尖轻轻点在我锁骨处的淤青上,"至于那些千术痕迹..."她的声音突然低得像耳语,"我会帮你抹得干干净净。"
小玲手里的水杯突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渍在地板上漫延开来,像幅抽象的画。
我和郭染同时转头看她,那丫头慌慌张张地蹲下去捡杯子,后颈露出的皮肤红得像要滴血。
看着小玲慌乱捡杯子的背影,我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丫头手指抖得厉害,捡了三次才把杯子攥住,水珠顺着她纤细的手腕滑进袖口,在浅蓝色的袖子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吓着了?"我故意拖长声调,看着她单薄的肩膀明显一颤。
她转过身时,嘴唇抿得发白,眼睛却亮得出奇——那里面装的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郭染嗤笑一声,手术剪在她指间转了个漂亮的银花:"得了吧,这丫头可比你想象的机灵。"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小玲紧攥的右手,"刚才我给她应急用的镇定剂,她偷偷换成了止痛片。"
"左、左大哥..."小玲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轻得像猫叫,"我...我只是..."她耳尖红得能滴血,却倔强地仰起脸,"我觉得你比那些...那些正人君子强多了!"
郭染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医用托盘里的器械叮当作响。
一缕月光斜斜地照进来,正好落在小玲发红的鼻尖上,亮晶晶的像颗星星。
"你什么大学毕业的?"郭染突然问道,一边收拾着医疗箱里的器械。
我摸了摸鼻子上的淤青,笑得有些讪讪:"我啊...没上过学。"这句话说出口时,喉咙里像是卡了根鱼刺。
小时候在街头混大的经历,让我连小学毕业证都没摸过。
郭染的动作顿了一下,医用剪刀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她抬眼看了看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难怪。"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记闷拳砸在我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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