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槟谦逊一番,又提到原本该在州府多留几日,回请大家,可是家乡遭了大水,实在无法。
众人都连连表示无需客气,又说起好些同窗家中遭了灾,甚至也有几位不幸身故的,不免又是一片唏嘘,一时间气氛压抑。
“好了,今日本是给子繁贺喜,诸位还是尽量往前看吧,子繁前程远大,我等同窗往后还要多多依仗子繁,来,大家共饮一杯!”薛立轩起身打破沉闷气氛,端起酒来带头饮了一杯,众人也起身附和,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
“是啊,我们还是要向前看啊,哎,你们有没有听说,说是南洋这里传来一种甘薯秧苗,竟是可以在沙土种植!”席间就有人提起这个新鲜出炉的话题。
“听说了,听说了,你们不知道吧,就是陈教授的亲友在码头这里捡到的......”众人立刻议论起来,上官槟也连连追问,做出十分感兴趣的态度,拜托大家有消息告诉他。
“子繁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薛立轩喝了几杯酒下去,满脸通红,拍着胸脯大声说。
“如此就拜托诸位了!”上官槟起身笑着喝了敬了大家一杯。
第二日一早他就急匆匆带着谷雨回家,白姑娘昨天告诉他今日会到一大批秧苗,他要尽早回去安排。
昨天已经安排了人给姜家岙送去第一次的五千株红薯苗,人手就从消毒队中抽了四人,也交代他们还要带回一些稻草,仍旧用装红薯苗的草袋装回。这样他家里进进出出许多粮袋,别人看他家不断拿出米面就不再突兀了。
好在府城到县城有船,一路顺水而下较为便捷,约莫一个半时辰就到香附县码头。
这码头被大水冲毁后,县里召集一些商家募款修缮,现在只有小部分能用,而来往船只已经很多,就需要等候,时不时会有船只抢道,从而发生争执,更加拉慢速度。
上官槟昨天从县里出来也这样,知道急也没用,只好在船上等候。
他走出船舱,来到船头游目四顾,只见除了修码头的役夫、来往客商,最多的就是乞丐灾民,个个面容愁苦,看得心里沉重烦闷,正思量间晃眼看到身后一个男子也在打量自己,与上官槟眼神一接就转头移开视线。
上官槟不由也多看他几眼,这人穿着绿色缎子直身,脚下一双黑色靴子,衣着来说比较体面,身边也没有行囊,上官槟自小生的俊,平日就易引人关注,对打量他的人也不觉得意外。
等船好容易到码头停好,那绿衣男子抢到别人前面,用手拨开几人强行挤上岸,连带上官槟和谷雨也被他推挤了一下。
船上有人差点被他挤到水里,就在后面嚷嚷,想找他理论,却被人拉住,“这是林大人的家奴林甲,你莫要去招惹。”
谷雨十分愤懑,就过来问上官槟,“少爷,这家奴竟然如此嚣张,要不要等下找刘大安问问,找衙门的人教训教训他才好。”
上官槟摇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我们都没事,快点回家才是。”
这林老爷是致仕回来三品官员,族中势力又大,县令也才七品,在这致仕的林大人面前也不敢造次,唯恐惹恼他的门生故旧,被他参上一本,下面的家奴仗着势头都不怕官府,向来十分嚣张。
谷雨紧了紧身上的背篓,嘟着嘴跟着上了岸,眼睛狠狠瞪着那绿衣背影几眼。
因为码头到城门也就一条道,这林甲也就一直走着他们前方,只见他路上又与几个人汇合,一群人大摇大摆,有时看到身穿皂隶服的人就热情招呼,显然平时没少打交道。
谷雨也歇了心思,乖乖跟着上官槟往城门方向走。
越接近县城乞丐越多,到了城门外就见到一群群衣衫破烂的乡民聚集在施粥点,满面哀容的等待领取薄粥。
这段时间多日未下雨,秋老虎威力十足,城中又多处在烧纸,更觉天气闷热。
上官槟因到府城走访师长,衣着较为齐整,刚才在船首晒了阵太阳,此时又走了一段路,就额头冒汗,嘴里发干。进了城门就在路边一个树荫下站住,取出水囊喝了几口水,刚收起水囊,就听得前面门市里有人吵吵起来。
周围人都往那门市聚集过去,很快围成一圈,上官槟心里有事,加上天热不想去凑热闹,带着谷雨绕过外围而去,远远听里面有个男人喝骂:“你还想抵赖不成,我亲眼见你收钱,谁许你卖的?”
随后就是一阵踢打棍棒的声音,显然是在打人。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小人、小人就是给粮店送货的,这几户就是托小人送货的!哎呦,哎呀!”
那圈人群往后退了一些,显然怕被殃及,露出一些空隙,能看到正在挥舞扁担的一角绿色衣衫,显然就是林甲一伙在打地上一人,上官槟立即止住脚步。
那地上的人被打得不轻,连连哀求:“小人就只给相熟的街坊带了十来斤,哎呀,小人,小人一担也才赚两三钱银子啊,这就都给老爷吧,求求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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