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梦冥从出生就没有母亲的印象,因为她早就为保护自己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自然梦冥也不知道自己和母亲长的到底有多像,以至于罗睺会从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去看自己。
但梦冥却知道了,在罗睺的眼中,自己不过是母亲的替代品而已。
所以,当一日,梦冥穿过自己在魔界居所外的竹林,走到一片花海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亲切叫着自己“暮雪”的女人时,并不意外。
那是一片洁白的花海,小小的白色小花,成片的开着,远看就如同雪原一样,走近才发现是一片白色的小花,花香浅淡,并不浓郁,花海里的女人笑着对自己打招呼。
梦冥浅淡的笑着,坐在花海中,轻声的回应,“你认错了,我不是暮雪,我是梦冥 。”
“梦冥……你是暮雪和玄冥的孩子?”女人捂着嘴惊叫,而后张望左右,压低了声音,凑过来仔细端详着梦冥,“你……和暮雪太像了……”
梦冥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从没有过想要追问过往的冲动,而这里的人,似乎都认识自己的母亲……那就意味着,自己的母亲至少曾经在这里居住过……
但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在这里生活过,却仍然选择了那个不能保护她的神仙,而不是魔尊罗睺呢?
梦冥没有言语,就静静的坐在花海里,那女人也坐到梦冥身旁,自顾自的说起来,“我叫夕颜,曾经是个小花妖,后来入了魔,以前是暮雪总和我在一起说话的……”然后看了看梦冥,“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么?然后我和你说说暮雪的故事。”
梦冥点点头,他不大好意思直接询问,但如果有人乐意主动说起,那不是更好?
“很久很久以前,我是一朵小白花,日落之后开放,日出就会凋零,几乎没人能看到我曾存在过,曾绽放过,曾美丽过,很孤独,很落寞……”
“后来,有一个书生,他总会在月亮很亮很亮的时候,到花海中读书,他读书样子很专注,不管周围有蟋蟀叫,有虫草鸣,他都不理会,只是专心的读着手中的书……”
“有时候,月亮会突然被云层遮住,他看不清书上的字了,他就会喃喃的说着,若是能考上功名,便能光耀门楣,也能让家里宽裕一些……”
“这是一个多好的人呐……我那时就是这样觉得……”
“你喜欢上他了?”梦冥问。
“是啊,”夕颜笑着说,“那时我还是个道行特别特别浅的小花妖,刚刚能变成人形,但我的外表会随着花朵的盛开和凋零发生着变化。”
“日落时,我是个孩童,子夜时,我是个少女,日出时,我已经垂垂老矣。”
“所以……你和他在子夜时见面了?”梦冥问。
“对,”夕颜笑着说,“我倾慕他努力的的样子,就在子夜时假装与他偶遇,虽然一开始他也担心我是妖邪鬼物之类的,但我只是陪他坐着看书,聊天,慢慢的,他就对我产生了好感,我们相约,等他功成名就,我们就在一起。”
梦冥思索了一会儿,“那他回来了么?”
“回来了,”夕颜仰头看着魔界永远不分阴晴雨雪的洁白月光,“他在一个子夜,又来到了花海中,我们相拥,祝贺他高中榜眼。”
“你不会是让他看到了自己衰老的样子吧?”梦冥似乎想到了他们可能会出现的结局。
夕颜露出苦涩的笑意,“算是吧,我们又有几次相会,他问我到底是不是人,我没有明说,只是说白天不宜相见。”
“然后……有一天,他又来了,只是这次他带着一个道士来的。”
“他……”梦冥很惊讶,若是那书生不愿意再与夕颜在一起,其实大可以再也不复相见,怎么还至于请道士呢?
“我以前从不知人心险恶是什么意思……自那一晚,我便是知道了……”夕颜叹了口气,“那道士自然是能看出我是只花妖,他的道法本不是很高,但奈何我们缠斗了数个时辰,我的容貌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发生着变化。”
“他嫌弃你了?”梦冥大致猜到了,既然道士不厉害,那自然是伤不到夕颜,但道士没伤到,那书生却是伤到了……
“是……他的脸上在惊惧,在害怕,在嫌恶……我便知道了,他眷恋的不是我的灵魂,而是我的外表……可我喜欢的却从不是他的外表……”夕颜感叹着,“那一夜将近黎明的时候,我看透了他的心,我把他杀了……”
梦冥不大能理解这种浓重的情感,正如他不能理解他救下的小花仙,为什么宁愿殉情赴死,把尚且年幼的孩子托付给了自己……
夕颜露出一抹苦笑,“是不是很不值得……”
确实很难理解,但梦冥却没说什么,只是很平静的看着夕颜,“不知道,我没经历过,没法评论你的决定。”
夕颜却笑了,“你和暮雪真的很像,都很善良。”
梦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抬眼看着空中的月亮,“所以……你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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