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姐姐说,自打我离开幽冥界后,我便腾云驾雾回了趟火身殿。哪晓得供桌上的圣火灯灭了三盏,香炉里插着封火漆信。”
他说着便掏出卷焦边的信笺,展开时竟有火星子簌簌掉落:“您瞧这字,笔锋跟火神祭天的祝文一个模样,写着‘吾往鎏金界寻归元玉,尔等若见持胎发者,携七宝璎珞往尘世一助’。”
玖鸢接过信笺时,指腹触到纸背暗纹,竟是朵燃烧的火海棠——这是火神的印记。
童子说道:“穿过漩涡时,耳边尽是铜铃响,等脚着了地才发现,落在个挂着‘万宝当’匾额的铺子前。那掌柜的白须垂地,见了我腕上护腕就作揖,说‘可算等来火神座下仙童了’。”
檐角雷鸣隐隐,童子忽然拽住玖鸢的衣袖,从兜肚里倒出堆流光溢彩的璎珞。
那珠串上竟然是天上的七颗星星,中间吊着块羊脂玉锁,锁面上“七宝璎珞”四个字竟在火光中流转:“那老者说,三日前有个穿玄色披风的客官,把这串璎珞当在柜上,临走时丢下句‘若有戴莲纹玉镯的女子来,便说火神暂借七宝镇魂’。”
“火神?”玖鸢指尖触到玉锁时,忽觉掌心莲纹发烫,那璎珞竟自行缠上她手腕,珊瑚珠颗颗渗出血色。
童子蹦跳着拍掌:“正是呢!那老者还说,他在时空裂痕里遇见位持剑公子,见他被天道雷火追着,便用这璎珞换了公子半缕残魂。您瞧这玉锁背面——”
翻转玉锁果间刻着半朵火海棠,花芯处嵌着粒淡青魂珠。
“这璎珞原是上一次神魔大战,火神家的镇店之宝‘七琴弦’的分身,后来竟然落到了巫咸族长老的手里,鲛人族为了得到这宝物,与巫咸族有过一战,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童子踮脚按住玖鸢腕间玉镯,两物相触处腾起莲形火焰,“老者说公子临走前念了句‘待得璎珞归位时,寒梅再绽九重天’,想必是用这七宝替孩子们镇住了魂魄。”
“原来如此……”玖鸢看着‘七宝璎珞“,突然笑了,”你怕的不是我重塑补天石,是怕裂痕变成通道,让‘弃子’们看见没有九世轮回,没有天道棋局。”
残阳如血,泼洒在青岚山巅的古松虬枝上,映得玖鸢鬓边的银饰泛着冷光。
她指尖的凤凰火明明灭灭,正与掌心玄石渗出的黑气缠斗,那团纠缠的光焰忽而成太极之形,忽又化作破碎的蛛网——恰似她此刻翻涌的思绪。
“柳师姐,你再说一遍那‘九世轮回局’的名目。”玖鸢声线发颤,目光却如淬了冰的匕首,直刺对面素衣女子。
柳如烟抚着腕间银线,玉指在半空划出个圆弧:“师妹可还记得第三世?你与萧公子错过了情缘,那时便该是局中变数。可天道哪容得蝼蚁窥破玄机?”她话音未落,袖中突然飞出数道银丝,如灵蛇般缠向玖鸢足踝。
玖鸢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后掠,却在落地时瞥见青石上渗出的血珠——正是方才裴晏骨算盘弹出的那颗。血珠内天道虚影正捻碎算珠的画面犹在眼前,那句“连你看见的‘天道弃子’,也是我让你看见的”如惊雷贯耳。
她猛地抬眼,正见柳如烟银线末端系着枚婴儿镇魂铃,铃舌上赫然刻着与自己相同的竖纹印记。
“当年长老往你左眼注入凤凰火,”柳如烟绕着石桌踱步,银线在暮色中织出朦胧光网,“师妹只当是封印记忆?却不知那火焰里掺着玄石粉末,专诱天道以为你是‘可控的瑕疵品’。就像你总梦见的‘如意郎君’——”
她突然抬手扯动银线,远处竹林竟传来稚童啼哭,“飞到你腹中的茁茁的火种,早被天道炼成引你入局的饵。你与萧公子错过了相爱,但也不能阻止天道种下火种。”
玖鸢心口剧震,眼前骤然闪过无数碎片:七岁那年后山遇虎,母亲舍身相护的幻象中,母亲衣摆下分明藏着天道令旗;及笄时梦见的月下授艺,师父指尖的灵光原是玄石黑气所化。她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石栏,却见栏柱缝隙里卡着半片婴魂指甲——三百婴魂缠住裴晏时,她右眼银弦断裂所见的“天道弃子”印记,此刻在指甲上清晰如昨。
“裴掌柜的骨算盘更妙。”
柳如烟轻笑,银线突然射向玖鸢面门,“每颗算珠都是往届轮回者的命核。你道那血珠为何滚到你脚边?不过是天道算准了你见不得‘同类’遭劫,舍不得你的儿子,因为天道算准了你是女人。”
话音未落,玖鸢已扬手拍出凤凰火,却见火焰与黑气缠绕成的太极图竟将银线烧成齑粉,而玄石黑气触及银线残屑时,竟泛起诡异的金纹。
“不对!”玖鸢猛地按住双眼,左眼眶的凤凰火灼烧感与右眼底的玄石冰寒正形成微妙平衡,“这两股力量相生相克,分明是天道设下的平衡术!”
她想起古籍记载的“补天石”传说,那奇石正是阴阳同体,专补天道裂隙——自己越是反抗,力量形态便越接近天道所需的“补天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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