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一阵馥郁至极的香气穿透刺骨寒意向他拥来,瞬间侵袭全身。
段焱烨恍惚一滞。
耳廓倏忽传来嗡鸣,瞳孔映出了身影的主人。
“凤……温浅?”
他唇瓣颤抖,身体涌上些许力量,起身抬手朝她脸上的面具抓去。
温浅反应及时,立马用剑背挡住他的攻击。
“你认错人了。”
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后,温浅收剑,突然从城门口传来一阵马蹄声,俩人转头,就见江离雪骑着马冲过来。
“严业!!”
她大喊,旋即对他伸出手,“把手给我!”
段焱烨没有动作,皱着眉不明白她怎会出现在这里,江离雪却等不及,弯腰提起他的衣领,费力的将人甩到马背上,然后熟练的拐了个弯,扬长而去。
温浅提着剑站在原地,表情淡漠,好似根本不在乎他们做什么。
“你……!”段焱烨趴在马背上,被她的臂力震惊了一瞬,就回首怒视道:“你做什么!快放我回去!”
“回去?回去送死吗!”江离雪手执缰绳,杏眼微红,“我看见了,她方才举剑要杀你,若非我来的及时,你早就死了!”
“她不……”下意识想否认,余下的话却被他堵在喉间,段焱烨这才猛然察觉——
对啊。
她为什么不杀了自己?
刚才明明有无数个机会。
从半年前就开始布局针对,在这段时间疯狂交手,从她毫不留情的做法来看,有这么好的机会,她绝不该轻易放过。
可是……
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恨的话,就活下去,然后来找我报仇吧。”
段焱烨的骤然沉静,让江离雪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也抿着唇不说话,掩下眼帘,眉心浅浅的皱着。
一路无话,马儿又行了半柱香时间,宽敞的大道上忽然出现了一班人马,江离雪谨慎的望去,眼中渐浮现喜悦之色。
“父亲!!”
战局呈现颓势后,江宇陵便默不作声的引着将士们撤退,不知怎地,对方竟然轻而易举的放过了他们,着实令他满腹疑惑。
难不成又是阳谋?
他半信半疑的退兵,对方果真没有再追,可他也不敢贸然离去,毕竟吃了这般一场大败仗,且又一次失了雪儿……
思及此,远处传来一阵雀跃的喊声,他惊喜抬首,就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儿骑着马对他招手,虽灰头土脸,可胜在神采奕奕。
江宇陵愣神,他莫不是忧思过度,出现幻觉了?
马蹄声止,江离雪唰的翻下来,半月不见,父女俩开心的抱在一起,江宇陵轻拍她的背脊,老泪纵横:“雪儿!你没事就好!是父亲没用,父亲对不起你!”
此刻,纵有千般武艺、万般谋略,皆化作无力,他没有保护好女儿,让她置身危险的境地,险些酿成大祸。
“我……”感受肩膀上传来的湿润,江离雪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捏紧外袍,好像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父亲不必自责,”江离雪摇摇头,眸中划过一丝复杂,“女儿这半个月……过的很好,您当初一再勒令我回家,是我太过任性,率性而为。”
在牢中的那段时间,面对阴暗的囚笼,她曾无数次自省。
自己将战争当成儿戏,这,即是轻狂和无知造成的代价。
但是……
寒风渐涌,吹动青丝,江离雪拢了拢温暖的玄色外袍,转身望着平原那边的边轶,唇角微扬。
就算重回半月前,她也不会后悔此遭经历。
毕竟那个人,可是真正教会了她战争的残酷啊。
她暗下决心,回去就和父亲学带兵打仗,假若还有机会和洛兰再战一次,绝对要亲手打败那个人,看看她的面具之下到底是什么样子,再放了她……
正想着,一个人影从身边走过,江离雪抬眸一看,原是严业。
后者穿的劲装破破烂烂,浑身鲜血淋漓,几道伤口仍往下滴着血,他却面无表情,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
“将军要返程了么?”
江离雪皱了皱眉。
江宇陵也沉声道:“严公子,你身上的伤太严重了,还是先包扎一下再动身吧,另,之前塔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究竟是如何逃脱,又为何和小女一同前来的?”
“难不成严公子你去壁落救了雪儿?”
江离雪:“……父亲,是我救的他。”
“呃?!”
“我的伤无碍,”段焱烨说:“至于为何与令女一处,将军问她即可,若无其他事,还是建议将军速速回国,我就在这里和各位告辞了。”
江宇陵:“……你一个人走恐怕不太安全,还是和我们一道吧,严公子要去哪?我可以先护送你去。”
“不必。”
段焱烨否了他,而后长腿一迈,跨上俩人来时骑的马,扬长而去。
“喂!那是我的马!”
江宇陵按住她,转身面向染国残存的将士,抬手一挥,“全军听令,即刻整装,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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