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楷已是将死之人,不足为虑。”蒋殊蓦然提起一事,“只是,这鸣水城,沦为鬼窟,不知该如何处置?”
杨茂回言:“据闻,鬼卒惧怕火焰,刺史不妨派人,于青天白日时,向城中攒射火箭,必能覆灭鬼卒。”
蒋殊略微迟疑:“如此一来,城中残余军民,怕是……”
“些许黔首而已,天下多的是。”杨茂淡淡道,“刺史不可妇人之仁。”
蒋殊颔首,转而问起一事:“听闻鸣水县令谢无逸,颇有几分道行,善用符箓。”
“若非他坐镇,鸣水军民早已死绝。”
“或可知会他一声,将他收入麾下听用。”
杨茂眉头一皱:“刺史,此人曾是剑南道大派弟子,因违反门规,被逐出师门,必然品行不端。”
“纵然会几道法术,也不可重用。”
所谓天地君亲师,逐出门墙者,大多遭人鄙夷。
蒋殊点头:“既如此,让他自生自灭便是。”
“刺史英明。”杨茂嘴角微勾。
两人清谈诗词歌赋,等候捷报传来,殊不知,高楷率领大军,已入外城之中。
“这敛息符,果然奇妙!”高楷忍不住赞叹。
这一万大军,堂而皇之走在长街之上,然而,两旁百姓毫无所觉。
众人亦然惊叹。
谢无逸笑道:“郡公谬赞了。”
“敛息符难以持久,只能掩饰半个时辰,再过一刻,我等必然暴露。”
“足够了!”高楷率大军进入内城,县衙已近在眼前,不由笑道,“以此法攻城,好比探囊取物。”
只可惜,这敛息符绘制不易,谢无逸也只有这一张,用完便没了。
若能来一沓,哪还需要百般筹谋,浴血厮杀?
不过,这种好事,也只能碰见这一回了。
一刻钟后,蒋府大门外,金光四射,虚空如水波一般荡漾,影影绰绰间,一万大军身形,陡然由虚化实,突兀闪现在长街之上。
“鬼啊!”两旁百姓骇得面无人色,慌忙逃窜。
蒋府一众甲士豪奴见此,亦两股战战:“这……”
唯有一名管事,惊骇道:“高楷?”
他服侍蒋殊,见过高楷画像,此刻一眼辨认出来,却不敢相信自己双眼。
这一万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突然现身府门之外,怎不叫人震恐?
“高楷,莫非神仙下凡?”他一时瘫软在地,两腿不听使唤。
高楷淡笑道:“敬德,你率三千兵卒,把控城门。”
“治玄,你领两千人,占领县衙。”
“唐检,你率一千兵,围住蒋府。”
“是!”三人各自领命而去。
一众甲士如梦初醒,慌忙持刀执戟杀来。数个豪奴跌跌撞撞跑进大门,向郎君报信。
高楷施施然踏上石阶,身旁数百亲卫,手起刀落间,将数十个甲士杀尽。
“轰!”府门洞开,一众丫环仆役尖叫着逃跑。
“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高楷淡声道。
“得令!”众人凛然遵从。
另一头,前堂中,蒋殊正和杨茂弈棋,蓦然听闻一阵喧哗,不由呵斥道:“何事如此吵嚷?”
一名仆役撞入堂中,连滚带爬道:“郎……郎君,祸事了!”
“高楷率领大军,已攻入府中。”
“一派胡言!”蒋殊怒喝一声,“高楷率军来攻,怎会毫无动静?”
杨茂笑道:“定是这奴婢梦魇了,竟胡言乱语。”
“此事千真万确!”仆役叩头道,“郎君出堂门,一看便知。”
然而,不必出门,喊杀声已然传来。
“杀!”
“杀蒋殊!”
蒋殊大惊失色,急忙奔出前堂,却见喊杀声震天,刀光凛冽,血腥气扑鼻。
一个个高军士卒,披坚执锐杀来。
府中甲士,或死或降,丫环仆役奔逃,女眷孩童瑟瑟发抖。
“这……”蒋殊面无人色,“怎会如此?”
杨茂急切道:“大事不好,刺史,须得速速逃离!”
“是……是!”蒋殊如梦方醒,顾不得妻儿老小,慌忙窜向角门。
然而,早有人等候多时。
其人一身赤甲,腰悬千牛刀,戴金盔,簪红缨,丰神俊朗。
“高楷?”两人如坠冰窖。
高楷笑道:“蒋殊、杨茂,你二人可愿投降?”
连问三遍,两人皆沉吟不语。
高楷摇了摇头,淡声道:“杀!”
众亲卫一拥而上,将两人砍成数段。
不多时,大军已掌控全城。数千军民缩在家中,心惊胆战,却见高楷率军直奔县衙,对百姓秋毫无犯,便稍稍放下心来。
县衙中,徐晏清拱手道:“主上,一应户籍图册,皆保存完好,不曾损失。”
“好!”高楷点头,“我见城中军民,大多瘦骨嶙峋,面有菜色。”
“晏清,你派遣人手,开仓放粮,以安定民心。”
“是!”
夏侯敬德蓦然大步奔来,拱手道:“主上,城外发现一支兵马,正往顺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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