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崔澜是个普通宫女。
靠着谨慎的性子在深宫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有了一点积蓄、一门手艺和几个知心姐妹。
大家满怀憧憬地想着等二十五岁放出宫后再聚在一起，开个铺子，互相扶持，只要肯做总饿不死。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老皇帝驾崩，新帝登基了，得位不正的新帝想安抚拉拢边疆的将士，好将他们收为己用。
于是，皇后的密友入宫，献策说将宫女们送去边疆劳军，既节省了皇宫开支，又安抚了边境将士。
帝后听完竟然觉得有理，搜罗了两千名宫女，准备运往边境。
其中，原主和姐妹们，赫然在列！
原主和姐妹们惊恐万分，人还没到边疆就折损了一半姐妹。
有病死的，有累死的，还有被衙役们硬生生折磨死的……
原主虽然没死但也没好过到哪去，好不容易熬到边疆，被分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军汉。
军汉在外是个憨厚老实的男人，但是在家里他就是原主的噩梦，饭菜稍微有点不对胃口就对原主非打即骂，原主在苦寒的边疆和姐妹们一样，迅速枯萎了下去。
而造成她悲剧结局的贵人们呐，彼时正在遥远的京城，品着美酒，看着歌舞……
纸醉金迷。
*
“夭寿了，养心殿传来旨意说要在三天后两千宫女送到边境，犒赏军汉！”
崔澜同屋的宫女李银铃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两眼含泪，满面惊恐地看着一屋子姐妹们：“咱们，都被选上了！”
“什么？”
“怎么会这样？”
“犒赏军汉……这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同样气喘吁吁的白彩霞跟在她身后跑进来，她比李银铃沉稳得多，见姐妹们几乎都是一副天塌地陷的表情，稳了稳神，开口安慰道：“别怕，还有三天时间，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她的声音都抖得不成样子了。
年纪最小脾气最大的陆金莲没忍住叫了出来：“犒赏军汉，那还不如杀了我！我小时候在家附近见过驻军的军汉，他们打老婆，打孩子，烧杀抢掠，还在没粮食的时候把老婆和孩子当两脚羊烹！”
“他们营里还有妓/院，那些军/妓……那些军/妓都很年轻，但是满头都是白发，我听说，她们每天要伺候八十多个人，有的还会被扔给畜牲……”
陆金莲再也说不下去了，掩面痛哭。
姑娘们都被吓得神魂俱裂，全身发抖，上下牙齿不停打着磕绊。
崔澜声音平静：“既然皇帝老儿不给咱们活路，那干脆就反了他吧！”
说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白彩霞愣怔道：“别，别开玩笑了，澜儿，咱们，咱们拿什么反？”
“不反就是死，或生不如死。”崔澜的目光依次扫过所有人：“皇帝也是人，也会疼，也会死，一刀下去，他并不比咱们高贵多少。”
姑娘们都被她这番惊天骇俗的言论给惊到了，白彩霞一跺脚，冲过来捂住她的嘴，李银铃缓慢地跌坐在了地上。
陆金莲倒是猛然抬起头，眼底是若有所思的光彩。
崔澜开始信口胡诌：“我有个老乡在养心殿伺候，他告诉了我御前侍卫换班的时间，可以跟我里应外合。”
“我是一定会去做的，到时皇宫必然大乱，你们记得趁机逃跑，这是皇宫的路线图和我攒的一点盘缠。”
崔澜把一个包袱递给她们。
白彩霞看着里面满满的细软和一看就是精心绘制的路线图，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也不问崔澜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只是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还没到那个份上，我去求人，看能不能把咱们给换下来……”
白彩霞声音越来越低，眼泪彻底决堤，无穷的悲意淹没了她，先不说名额已经定了，把她们换下来这事有多难，就单说把她们换下来之后呢？
到时，肯定会让别的宫女顶上去！
白彩霞第一次怨恨起了，头顶那对高高在上的帝后，还有那个向皇后献计送宫女去边境的丞相夫人，毕若淳。
他们怎么不去死！
白彩霞在内心疯狂呐喊着，但面上还是那个平静可靠的大姐姐，第二天，她把全部的人脉和盘缠都砸了进去，这才探听到了更多的内幕。
一个小太监把白彩霞的荷包退回来给她，嘴唇嗫喏：“没用的，皇后娘娘已经将名单拟好了，不能更改了……”
白彩霞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陆金莲和李银铃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没成，失望过后，陆金莲第一个站了起来：“我要跟澜儿去刺杀狗皇帝！哪怕是死，我也宁愿死在侍卫的刀兵下，而不是像只牲口一样被运往边境！”
姑娘们长久地沉默了，过了一会，李银铃站起来，声音颤抖，目光却坚韧：“带我一个。”
“还有我！”
“算我一个，说不定，老娘真能从狗皇帝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呢！”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不了就一死，总好过当军/妓和两脚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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