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柒舔着冰棍,歪头看着堆成小山的粽子礼盒:“爷爷,你和伊甸园那位大佬到底啥交情啊?这排场比亲儿子都阔气!”
云逸叟轮椅下的金属支架发出轻微的嗡鸣,老人浑浊的瞳孔里泛起涟漪。“二十年前啊……”他忽然笑出声,“那小子拖着个掉轮子的破行李箱,淋得跟落汤鸡似的站在界碑前。”
那时的白云市,还是一片破败。街道泥泞不堪,贫民窟的窝棚在风雨中摇摇欲坠,那些老狐狸们只顾着中饱私囊,没人真正在乎这座城市的死活。
而就在那样的雨夜里,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提着破烂的行李箱,站在白云市的界碑前。他的白衬衫早已被泥水浸透,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云逸叟当时只是例行巡查,本以为又是个迷路的富家子弟,可当那少年抬起头,开口第一句话却是——
“这里的排水系统,已经三十年没修过了吧?”
少年伊莱亚斯正用衬衫下摆擦着金丝眼镜。白云市当时穷得连排水系统都瘫痪,积水漫过他的牛津鞋。“要改造这里。”年轻人指着贫民窟的铁皮屋顶,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淌,“首先得解决三件事——电力、净水、还有教育。”
云逸叟愣住了。
第二天,少年就带着测量工具,踩着泥水走遍了整座城市。那群老狐狸试图敷衍他,可第三天,他就直接带着施工队炸开了年久失修的下水道。工人们骂骂咧咧,可那少年却挽起袖子,亲自跳进污水里指挥。
“他那时候才十七岁。” 云逸叟低笑一声,“可那帮老油条硬是被他逼得没辙。”
白小柒眨了眨眼:“然后呢?”
“然后?” 云逸叟冷哼一声,“他哥派人来截胡,想抢走他规划的基建方案。结果这小子直接抱着图纸睡在工地帐篷里,谁靠近就放狗咬。”
“那家伙白天蹲在工地吃盒饭,晚上在办公室通宵画图纸。”云逸叟的轮椅突然转向窗外,现在那里矗立着全息广告牌,“第三个月就搞出了地热发电站,用的全是报废零件。”
白小柒突然把冰棍杆咬得咔咔响:“等等!所以现在市中心那棵机械银杏树……”
“对,是他用废旧发动机组的齿轮拼的。”老人喉咙里滚出低沉的笑声,“有次施工队偷工减料,这疯子直接抄起钢钎跳进混凝土搅拌车——”
窗外传来礼花炸响,伊甸园特制的粽子礼盒在夕阳下泛着鎏金光泽。最顶层的盒盖微微滑开,露出半截泛黄的照片:两个满身水泥的男人勾肩搭背站在未完工的发电站前,年轻的那个正往云逸叟头上扣安全帽。
白小柒噗嗤一笑,冰棍的糖水滴在伊莱亚斯送来的昂贵地毯上。“所以您就收他当徒弟了?”
“放屁!”云逸叟笑骂,“是他死皮赖脸非要认我当老师!”
可笑着笑着,老人的眼神却渐渐沉了下来。
有关伊莱亚斯的过去,则是在伊莱亚斯来到白云市的第三年。
某个深夜,云逸叟在书房里翻阅文件,伊莱亚斯推门而入,脸色苍白得可怕。
“老师,我能和您聊聊吗?”
云逸叟抬头,看到少年手里攥着一封已经被捏皱的信。
那晚,伊莱亚斯第一次向云逸叟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伊莱特的二儿子,伊甸园的次子。
他出生时,正赶上他二叔叛乱。他的母亲,那位出身名门的贵族小姐,一只手抱着刚出生的他,另一只手握着剑,硬生生守到了天亮。
“可笑的是,我父亲从始至终,都只偏爱我的兄长。”伊莱亚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刻骨的冷意,“只因为他是嫡长子。”
七年前,伊莱特让他们兄弟各自管理一座城市,七年后再决定谁更适合继承伊甸园。
伊莱亚斯选择了最贫瘠的白云市,而他的兄长,则接管了资源最丰饶的“翡翠城”。
可就在今晚,伊莱亚斯收到了母亲的密信——
“父亲已经决定,明天一早宣布由兄长继承伊甸园。”
云逸叟沉默了很久,最终只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伊莱亚斯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老师,我想起兵。”
云逸叟盯着他,缓缓问道:“你认真的?”
伊莱亚斯点头。
空气凝滞了一瞬。
然后,云逸叟笑了。
“好。”
后来,云逸叟每天都会站在白云市的界碑前,望着远方的道路。
起初,人们还劝他,说伊莱亚斯大人刚刚接管伊甸园,一定事务繁忙,等稳定了自然会回来。可日子一天天过去,界碑前的路始终空荡荡的。
有人开始低声议论,说伊莱亚斯恐怕已经忘了白云市,也忘了这位曾经的老师。更有人传言,伊甸园内部仍有反对势力,那位年轻的统治者或许已经遭遇不测。
云逸叟从不回应这些流言,只是日复一日地站在界碑旁,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直到某天黄昏,当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时,远处终于传来了引擎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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