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凝重地说道:“靳修军用这挺机枪,一个弹夹就干掉了六个鬼子啊!最后关头,他毅然决然地抱起炸药包,冲进了敌群……结果呢?连一块骨头都没能找回来哟!”
一旁站着的那位新来的安徽老兵,听到这里不禁喉头滚动,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身上那件保安团的破军装已经破旧不堪,下面还隐隐露出几处因长久未处理而开始溃烂的伤口。
此时,新来的丁小艺正蹲在战壕的角落里,专心致志地打磨着自己手中的刺刀。
只见她一下又一下地用力刮擦着刀刃,与腿骨摩擦所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让人听了不由得一阵牙酸。
“俺们当年在中原大战的时候倒是见过东北军的坦克。
当时有人出主意说,拿棉被裹上辣椒面就能把那些铁王八给呛死。”
丁小艺一边磨刀,一边随口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松突然间暴跳如雷,飞起一脚直接踹翻了身旁的弹药箱。
“二十斤炸药捆在门板上,老子就不信炸不死这个该死的铁王八!”
这个名叫周松的下士满脸都是麻子,看上去有些狰狞恐怖。
而且他还缺了半只耳朵,显然是之前受过重伤。
不过好在如今他已经伤愈出院,但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之下,却宛如一团恶心的烂泥。
初升的太阳将微弱的光芒洒在这片狼藉的战场上。
残破的断墙歪斜着,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激烈交锋。
几辆燃烧的坦克冒着滚滚浓烟,周围散落着草绿色和土黄色的尸体,残肢断臂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深秋的露水凝结在冰冷的残骸上,为这片死寂之地增添了几分凄凉。
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一位眼神坚定的伤兵艰难地挪动着身体,他的身上满是伤痕,但那双眼睛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他身旁的军旗早已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却依然在微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战斗的不朽与荣耀。
鲍卫国紧紧地抱着那本厚厚的花名册,小心翼翼地逐个发放着木柄手榴弹
。他那副破裂的眼镜片,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工事算是全白修啦!该死的四一式山炮……”
他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就在这时,第一颗炸弹如同恶魔一般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砸在了炊事班的地窖之上。
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响起,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
而此时此刻,古之月正在专心致志地给防毒面具更换活性炭,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随着冲击波如狂潮般席卷而来,整段战壕被狠狠地掀翻在地。
丁小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被活埋在这片废墟之中。
幸运的是,她最终还是逃过一劫,但此刻的她仍然心有余悸,甚至连手中的冷馒头都忘记了继续咀嚼。
天空中,九六式轰炸机群犹如一群饥饿的秃鹫,无情地盘旋着。
它们不断投下致命的弹药,将地面变成一片火海。
然而,曾经在空中与之抗衡的霍克三型战机却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这些侵略者肆意妄为。
白磷弹如雨点般落下,昨夜刚刚抢修完成的掩体瞬间被烧成了一片焦土。
刺鼻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无法呼吸。
“标尺三!”
宋连长声嘶力竭的吼叫声混杂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柏松年艰难地爬起身来,迅速架起了那挺捷克式机枪。
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开火,一股强大的气浪便汹涌而至,直接将他再次掀翻在地。
机枪的枪管深深地插入了软烂的泥土之中,仿佛也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残酷与绝望。
周松面色凝重地紧盯着前方的敌人,他深吸一口气,突然间如离弦之箭一般猛地跃出战壕。
只见他高举着一根用竹竿绑扎而成的集束手雷,毫不犹豫地向着那气势汹汹的坦克群冲去。
仅仅三十米的距离,对于此刻的周松来说却仿佛是生死之间的漫长征途。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集束手雷在坦克群中轰然爆炸,瞬间绽放出一团巨大而炽热的火球。
在那耀眼的火光之中,这位英勇无畏的安徽汉子也随之化为了漫天飞舞的血雨和残肢断臂。
“89 式!”目睹这惨烈一幕的鲍卫国,声音嘶哑地喊出了坦克的型号。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心中充满了悲痛与愤怒。
紧接着,三班的五个士兵毫不畏惧地朝着领头的那个钢铁巨兽扑了过去。
后方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轻机枪,在拼命的发出怒吼,瞬间淹没了几人。
突然后方又跳出一个人,趁着火力空档,冲到了坦克跟前。
将他手中紧紧握着自制的炸药包,奋力将其投向坦克的履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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