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你娘哟!”
远在二十米开外的段连长听到这边传来的爆炸声,忍不住扯开嗓子大骂起来,那纯正的山东大嗓门儿在夜空中回荡不息,
“葛大壮你这个败家子玩意儿!
好好的一门炮就这么给炸没喽!
留下那炮管子还能拿去换几包烟卷呢!”
与此同时,杨团长亲自率领着保安团的一群身经百战的老兵们,悄无声息地摸近了堆积如山的弹药箱。
他们个个身手矫健,行动敏捷,仿佛暗夜中的幽灵一般,让人难以察觉其踪迹。
他掏出怀表瞅了眼,江西腔混着火折子划燃的嘶啦声:
“小鬼子,爷爷送你个火烧连营!”
就在那熊熊烈焰猛然升腾而起的一刹那,只见古之月双手紧握着沉重的工兵锤,高高扬起,然后狠狠地朝着山炮的复进机砸去。
刹那间,无数火星四溅开来,如点点繁星般洒落在他的脸颊之上,但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甚至连伸手擦拭一下都来不及,只是口中用苏北话怒吼道:
“葛大壮!快给老子用力按住炮闩!”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
堆积如山的弹药竟然发生了殉爆,强大的冲击力将整门山炮如同炮弹一般猛地抛向了半空之中。
紧接着,山炮的各种零部件就像是一场金属暴雨一样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一旁的段连长紧紧捂着自己被高温烫出一个大窟窿的裤裆,疼得像只猴子似的不停地上下直蹦跶,嘴里还大声嚷嚷着:
“杨团座啊!
您这哪是在打仗啊,简直就是在放烟花嘛!”
而陈团长此时已经气得双眼通红,这位原本文质彬彬、出自绍兴的书生团长,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头愤怒的雄狮。
只见他不顾一切地抱起一捆集束手榴弹,发了疯似的就往炮架底下钻去。
身后的警卫员见状,急忙冲上前去,死死地拽住他的后腰,苦苦哀求道:
“团座!这危险的活儿还是交给我们吧!”
然而,陈团长却是怒不可遏,飞起一脚直接踹开了警卫员,同时用带着哭腔的浙江口音喊道:
“去你娘的!我 235 团在庐山一战中足足损失了三百三十七个好兄弟,今天哪怕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用这十二门炮来给他们报仇雪恨!”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
“轰”!
当炸到第九门炮的时候,气浪把古之月掀了个跟头。他爬起来时正看见半截炮管插在段连长脚边,段连长拎着盒子炮直哆嗦:
“日恁娘……这后坐力比俺当年洞房劲儿还大!”
天刚微微亮起,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淡淡的光芒,四周还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此时,那二十四门炮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它们全都变成了一堆堆毫无生气的废铁,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葛大壮斜倚在一门炮的架子上,嘴里正大口咀嚼着一块生红薯。
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突然间,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异常的声响,猛地停下动作,支棱起两只耳朵仔细聆听起来。
"哎妈呀!这咋还有汽车动静呢?"
葛大壮一脸惊愕地叫出声来。只见远处的东北方向,一股滚滚烟尘腾空而起,仿佛一条黄龙在大地上蜿蜒游动。
段连长见状,连忙举起手中刚刚缴获的望远镜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他定睛观察了足足有三秒钟之久,然后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紧接着便扯开大嗓门喊道:
"74 军的青天白日旗!是王长官的兵!"
随着段连长的呼喊声,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远方。
没过多久,一辆辆墨绿色的吉普车风驰电掣般驶来,扬起一片尘土。
车尚未停稳,车门就被猛然推开,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敏捷地跳下车来。
此人正是王师长,他那张犹如锅底一般漆黑的脸庞此刻紧绷着,透露出一种威严和冷峻。
王师长大步流星地走到陈团长面前,二话不说,抬起蒲扇般的大手,照着陈团长的肩膀就是狠狠一拍。
这一掌力道十足,竟把陈团长震得身体一歪,差点没站稳脚跟。
"兄弟!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知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马蜂窝啊!昨天晚上 106 师团部就在你们屁股后头不到二里地的地方!"
王师长瞪大眼睛,怒视着陈团长,声音如同打雷一般响亮。
面对王师长的质问,陈团长不敢怠慢,他迅速挺直身子,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回答道:
"报告,王师座,卑职 40 师 235 团上校团长陈树业,特率本团从庐山突围而出,现正在向师部归建,请师长指示!"
古之月手中紧握着的水壶,不知怎地忽然间就从他那微微颤抖的手上滑落下来,只听见“咣当”一声响,水壶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扬起了一小片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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