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管那么多了,用这个堵住伤口!”
"抽!死不了就给我使劲儿地抽!"
他瞪大双眼,恶狠狠地吼道。
那锋利的针头无情地扎入他青筋暴起的静脉,他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殷红的鲜血如蛇一般缓缓地爬上半透明的胶管。
此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那声音仿佛要将这摇摇欲坠的帐篷给震塌。
"陆医生啊!俺们排长的伤口生蛆啦!您快救救他吧!"
原来是一名来自山西的士兵,满脸惊恐与绝望。
然而,那位正忙碌不停的陆军医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先用烧酒浇上去!" 说罢,便继续全神贯注地操弄着手中的手术刀。
就在这时,只听得"铛" 的一声脆响,手术刀像是突然碰到了什么坚硬无比的东西。
陆军医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见鬼……这腰椎怎么还嵌着一块弹片?"
而与此同时,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之中,古之月的身躯正在沉沉浮浮。
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眼前不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忽然间,金陵城中那漫天飞舞的梧桐叶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一下子糊住了他的视线。
透过那层层叠叠的叶片,他隐约看到了一座熟悉的建筑——云梦居客栈。
客栈门口那块破旧的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而在柜台后面,身着一袭阴丹士林旗袍的凌觅诗正怀抱着一个年仅三岁的小儿。
只见她轻轻地拍打着孩子的后背,温柔地说道:
"乐凌乖,来,叫爹爹……"
那个扎着冲天辫的可爱娃娃正开心地咯咯笑着,笑声清脆悦耳,仿佛能够穿透整个世界。
与此同时,汪老板那独特的绍兴腔调从后厨悠悠地飘了过来:
“小古啊,快来尝尝这醉蟹,可是用了足足十五年的花雕酒精心煨制而成的哟……”
然而,就在这温馨和谐的氛围中,一阵刺耳的枪炮声毫无征兆地猛然炸响,瞬间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只见凌觅诗不知何时已浑身浴血,她满脸惊恐与绝望,拼尽全力冲着眼前之人喊道:
“之月,快跑啊!
那些可恶的日本鬼子已经从中华门攻进来啦!”
而此时,原本被抱在怀中的古乐凌竟变成了一个焦黑如炭的襁褓,令人触目惊心。
汪老板见状,怒发冲冠,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明晃晃的菜刀,义无反顾地朝着那寒光闪闪的刺刀丛林猛扑过去……
“血压 40/20!”
陆军医焦急万分的咆哮声骤然刺破了这如梦似幻的场景。
徐天亮像一滩烂泥般软绵绵地瘫倒在了椅子上,他那条连接着输血管的胳膊无力地垂落下来,但嘴里却仍喃喃自语道:
“再抽……我还行……还能继续抽……”
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陈团长猛地伸手按住了心急如焚的护士,斩钉截铁地说道:
“别抽他的了!
抽我的!想当年,老子和古排长在九江的时候一起吃过同一锅热气腾腾的血旺呢!”
话音未落,那锋利无比的针头已然精准无误地扎进了陈团长粗壮有力的胳膊里。
就在这时,帐篷外面忽然传来了犹如山呼海啸一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原来,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鏖战之后,74 军那面象征着胜利与荣耀的青天白日旗终于高高地飘扬在了万家岭主峰之上!
当古之月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徐天亮正斜倚在药柜旁呼呼大睡,还不时地打着鼾。
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他那一口地道的金陵方言依旧清晰可闻,只听他嘴里嘟囔着:
“段爷……酒就埋在那三棵槐树下边儿……”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了陆军医那带着明显上海腔调的声音:
“这简直就是个奇迹啊!那颗弹片距离脊髓仅仅只有半毫米之差呀……”
古之月尝试着抬起手来,手指触碰到了枕头下方一个坚硬的物体——
原来是半枚已经变得焦黑的捷克式撞针。
这半枚撞针正是之前葛大壮在临终前拼死送上前来的。
就在这时,一阵秋风吹过帐篷外,带来了一股浓烈刺鼻的烧焦臭味。
那是正在焚烧鬼子尸体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与不知道来自哪个省份的哭丧调子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凄惨悲凉:
“我的哥啊……你那坟头可得朝着东边儿啊……”
紧接着,陈团长那穿着马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他那带着江浙口音的话语中甚至还略微带着一丝颤抖:
“小古!好消息啊!咱们成功缴获了松浦淳六郎的将官刀啦!薛长官说了……”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突然间一声尖锐至极的呼啸声响彻云霄,硬生生地将其打断。
古之月的瞳孔猛地一缩,因为他立刻便分辨出了这熟悉得令人胆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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