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古教官,便是当年从周家桥最后撤出的十二位英勇战士之一!”
听到这里,那些学生兵们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大眼那空洞无神的眼窝,忍不住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心中充满了敬畏之情。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周五斤却突然掀开了面前的大铁锅。
锅底上密密麻麻的弹痕竟然神奇地拼凑成了两个大字——
“庐山”!
周五斤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坚毅和狠厉,他大声吼道:
“老子曾经用这口锅煮过马肉,也炖过那些小鬼子的心肝!”
紧接着,徐天亮猛地伸出自己那只剩下半截的手腕,用力地戳向一名学生的胸口。
他操着一口纯正的金陵方言,每一个字都仿佛淬满了剧毒:
“你爹娘辛辛苦苦供你去念新式学堂,可不是让你来这里当怂包的!
你们知道万家岭是什么样子吗?”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了后背上那触目惊心的烧伤疤痕。
这些疤痕犹如一条条狰狞的蜈蚣,爬满了他整个后背,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老子当年在庐山战役的时候,可是被敌人的喷火器直接舔过背,但就算这样,我照样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悄无声息地摸到那个倭寇中队长的身后,然后狠狠一刀捅穿了他的屁眼儿!”
徐天亮的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了每个学生兵的心头。
黄昏时分,夕阳如血,将整个刺杀训练场染成一片橙红。
李麻子身形矫健地站在场中央,手中挥舞着二十九军大刀队那寒光闪闪的大刀,一招一式都显得刚猛有力、气势磅礴。
然而,围坐在一旁的学生兵们却并不买账,他们交头接耳,不时发出阵阵嘘声和嘲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二十九军大刀队的刀法?
简直就是花架子嘛!”
一个胆大的学生兵站起来喊道,
“有本事真砍啊!光比划有什么用!”
其他学生兵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这时,人群中有个一瘸一拐的身影走了出来,正是孙二狗。
只见他解下自己腿上的绑腿,用力地朝李麻子抛去,同时大声吼道:
“蒙上眼!
有种蒙上眼给我们露一手!
想当年老子在庐山跟小日本打仗的时候,挨了三枪,可就算这样,我还能摸黑宰掉六个鬼子呢!”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江西腔调,犹如惊雷一般,震得周围的木桩都簌簌地落下灰尘来。
听到这话,学生兵们顿时来了兴致,纷纷催促李麻子蒙上眼睛展示一下真正的功夫。
李麻子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接过绑腿,紧紧地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舞动起大刀,动作依然流畅自如。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天亮突然出手了。只见他手腕一抖,一颗石子如同闪电般飞出,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李麻子手中的大刀,使其刀锋瞬间偏离了方向。
与此同时,徐天亮那带着金陵口音的阴笑声响起:
“哈哈,左边三步有‘鬼子’哦!”
正在全神贯注挥刀的学生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左边踉跄而去,手中的大刀更是狠狠地劈向了空中。
而早已守候在一旁的周五斤则趁机举起一口大铁锅,哐当一声,结结实实地扣在了学生兵的脑袋上。
“小子,在归德的时候,那些倭寇半夜偷袭,就是这么砍你们这些新兵蛋子的天灵盖的!
让你长长记性!”
周五斤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原本喧闹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古之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边,他手中拿着一只铜哨,猛地吹响了它。
尖锐的哨声响彻云霄,仿佛要撕裂这片晚霞。
“全体突刺!”
古之月扯开嗓子大喊道,他那带有苏北口音的命令声在训练场上回荡着,
“把你们勉强想象成金陵城里的那群倭寇,给我狠狠地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五十名学生兵齐声怒吼,手持木枪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前方。
刹那间,喊杀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洪流,冲破了暮色的笼罩。
就连栖息在江滩附近的最后几只水鸟也被这股气势所惊吓,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正当众人沉浸在紧张激烈的训练氛围中时,孙总队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威风凛凛地站在高处,手指着西南方向,高声喊道:
“看到那边的岳麓山了吗?
今晚全体急行军三十里,谁要是第一个到达目的地,重重有赏——红烧肉管够!”
半夜时分,万籁俱寂,唯有那袅袅升起的炊烟打破了这片宁静。
古之月静静地蹲坐在灶台旁边,小心翼翼地将一勺勺温热的米汤送入怀中乐生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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