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隆地咚!
政委同志这扮相,活像刚从茅坑里捞出来的秀才。"
任政委的脸在月光下青了又白,却突然指着徐天亮的棉袄:
"你的棉花漏出来了。"
不等徐天亮反应,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里面缝满口袋的背心,
"这是我缝的弹药袋,每人发两个。"
"得得得!"
徐天亮不耐烦地挥挥手,
"先说说你那套打法。"
任政委摸出皱巴巴的地图铺在地上,用树枝戳着八里铺的位置:
"这里有处弯道,两侧是陡坡,我们可以..."
"停!"
徐天亮突然按住他的手,
"老子在军营摸爬滚打好几年了,闭着眼都知道哪块石头能绊死人。
要打就打伏击,先用土雷炸装甲车,再用集束手榴弹..."
"徐教官!"
任政委提高嗓门,"现在不是军阀混战!这是有组织的敌后作战,必须..."
"组织个卵子!"
徐天亮抄起土块砸向远处的芦苇,惊起几只夜鹭,
"你知道鬼子的装甲车有多硬?
上个月四连二十七个兄弟就这么..."
他突然哽住,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吟。
任重远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个布包:
"这是我带来的《论持久战》,徐教官不妨..."
"看你娘的书!"
徐天亮霍然起身,却被任政委拽住裤脚。
这个文绉绉的政委突然像变了个人,湖南口音里带着钢刀般的冷硬:
"我不管项队长以前怎么打仗,现在我命令:所有人必须无条件听从你的训练安排!"
"啥?"
徐天亮以为自己听错了。
任政委拍拍身上的泥土,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在淞沪战场在税警总团待过。
现在把那些玩意儿都教给弟兄们,三天后必须形成战斗力!"
"三天?"徐天亮冷笑,"你当是变戏法?"
任政委突然解开上衣,露出胸口狰狞的弹痕:
"我这条命是从贵党的大屠杀里捡回来的。
三天后鬼子车队要是没被炸上天,我这条命就赔给你!"
徐天亮盯着那道伤疤看了很久,突然转身朝芦苇荡深处走去:
"三狗子,把兄弟们都叫回来。
政委同志要给咱们上洋学堂了。"
三天后凌晨的露水压弯芦苇穗。
徐天亮趴在烂泥里,断腕缠着引爆线。
三百米外的山道上,两辆装甲车,八辆卡车亮着大灯爬坡,车头膏药旗被山风吹得猎猎响。
"来了!"
哨兵压低声音。
远处传来装甲车的轰鸣,两辆漆着膏药旗的九四式装甲车碾过碎石路,
后面跟着八辆卡车,车斗里盖着油布的弹药箱堆得像小山。
"打灯的是头车,装的是活人。"
任政委的湖南腔压得极低,"等第三辆油罐车......"
"等你娘!"
徐天亮突然甩出土雷,
"项瞎子怎么教的?
先打尾车堵退路!"
徐天亮看看怀表,突然朝任重远眨眨眼:
"政委同志,您不是要看德式战术吗?"
不等回答,他突然吹了声尖啸。
二十米外的土坡上,两个游击队员推出装满炸药的棺材。
"放!"
徐天亮猛拍大腿。棺材顺着陡坡滚向路中央,装甲车的机枪立刻扫过来。
徐天亮举起汉阳造,扣动扳机,三发子弹精准打爆棺材上的引信。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装甲车的履带被炸飞,车身歪歪扭扭撞向路边。
卡车司机慌忙刹车,却被后面的卡车追尾,汽油桶滚下车斗燃起熊熊大火。
“轰!”
这时最后一辆卡车也炸成火球,山道瞬间堵死。
头车跳下六个鬼子刚架起机枪,芦苇荡里突然竖起二十根竹管——
老蔫头改良的毒箭吹针嗖嗖飞过,鬼子捂着脸满地打滚。
"上钉板!"
三狗子独臂挥旗。
埋着腌铁钉的木板从坡顶滑下,第二辆卡车的轮胎噗噗炸响。
徐天亮独臂抡起缴获的歪把子,金陵腔混着枪响:
"给项瞎子送纸钱喽!"
第三辆油罐车突然爆炸,气浪掀翻两个游击队员。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还快。
徐天亮踢开装甲车残骸,从驾驶室里拽出个半死的鬼子,却发现他胸口挂着个鎏金怀表。
徐天亮一刺刀刺死这个鬼子时,
瞥见驾驶舱副驾上跳下个鬼子中尉,正往公文包塞文件。
他那独臂甩出刺刀钉住那人脚踝,金陵腔带着血沫子:
"任夫子!这龟孙怀里有货!"
任政委扑上去扭打时,中尉突然拉响手雷。
老蔫头鱼跃扑倒政委,湖南话炸在耳畔:
"政委!小心!"
公文包在爆炸的火光中翻飞,露出"德安急援"的血字印章。
看着老蔫头那残缺不全、惨不忍睹的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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