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底碾碎了几株开蓝花的野草,
甜丝丝的苦味漫上来。
牛新河突然插话:
"我带五个兄弟打头阵。"
这军统特务的河南腔难得正经,
"崖顶有暗哨,得用冷兵器。"
他腰间的中正剑闪过寒光,
剑柄缠着虹口面包房的油纸。
攀岩索扣进石缝的脆响惊飞山鸦,
古之月贴着崖壁挪步,掌心被锋利的页岩割出血口。
徐天亮在下方三米处嘀咕:
"日他娘,这比夫子庙翻寡妇墙还险..."
"闭嘴!"
牛新河突然甩出飞刀,
崖顶探头的鬼子哨兵捂着喉咙栽下。
尸体擦着徐天亮后背坠落,钢盔在谷底炸出闷响。
古之月嗅到血腥味混着山风,恍惚回到浏阳河夜袭。
后崖的路比探子说的还难爬,
牛新河刚爬了两丈就踩落块石头,
咕噜噜滚下去撞在灌木上。
古之月贴着岩壁,手指抠进岩缝里的腐土,能闻到淡淡的铁锈味 ——
是血,不知道哪个弟兄的手擦破了。
徐天亮在他下边吊着,突然用金陵话骂娘:
"班头,你看头顶上那窝子,莫不是鬼子的马蜂窝?"
他抬头望去,岩壁上果然挂着个箩筐大的土蜂窝,
蜂子在暮色里飞成黑点点。
正想绕道,忽听见山脚下传来枪响 ——
"砰" 的一声,带着汉阳造特有的闷响。
古之月心里一紧,
知道是王营长他们被鬼子打水的哨兵发现了。
王营长这会儿正趴在乱石堆里,枪口还冒着烟。
刚才那个提水桶的鬼子刚转过弯,
就被他一枪掀了天灵盖,
水桶骨碌碌滚进山沟,撞在石头上碎成两半。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听见洞里传来金属碰撞声,
知道鬼子要搬重机枪了。
"弟兄们!"
他扯着嗓子喊,
"把捷克式架起来!
对准洞口左边那堆石头!"
话未落音,洞里突然喷出火舌,
九二式重机枪的子弹打在石头上溅出火星,
离他最近的传令兵突然惨叫一声,
半边膀子被掀飞了。
"八嘎!支那军主力!"
山田次郎的军刀劈断山崖上的松枝,
"机枪压制!掷弹筒覆盖山道!"
九二式重机枪的钢雨泼向山下,
把王铁栓的先锋排压在弹坑里。
一发掷弹筒炮弹掀翻迫击炮位,
观测手的肠子挂在松树枝头晃荡。
硝烟味钻进鼻孔,王营长看见弟兄们抱着枪往石缝里躲,
有人被弹片划伤了脸,血滴在军装上晕开暗红的花。
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榴弹,
突然听见头顶传来 "咻" 的一声 —— 掷弹筒!
"卧倒!"
他大吼一声,自己却没动,
眼睁睁看着炮弹在二十米外炸开,
三个弟兄被气浪掀飞,
其中一个还握着没拉弦的手榴弹。
他觉得嗓子眼里腥甜,
突然想起出发前给老娘写的信,
刚开了个头:
"娘,这次要是回不来......"
洞里的山田次郎正举着望远镜,
镜片上反射着夕阳的血光。
他看见山脚下的中国军队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嘴角勾起冷笑 ——
这些支那人,总以为靠人海就能填平山沟。
他转身对身边的少尉说:
"让第三小队从侧后包抄,把他们赶进东边的陷阱。"
"日你亲娘!不是说好佯攻吗!"
这时徐天亮在崖顶架起波波沙,
"古班头,王铁栓要折光了!"
古之月的毛瑟步枪已套住机枪手:
"打!"
七支冲锋枪同时嘶吼,
崖顶的鬼子猝不及防。
牛新河抡着中正剑劈开铁丝网,
剑刃砍缺了仍往碉堡里冲。
徐天亮突然嚎起金陵小调:
"正月里来探妹呦..."
枪声竟压着调子点射。
山田抬头望去,
只见几个黑影从岩缝里钻出来,
其中一人举着杆三八大盖,
枪口正对准他的眉心。
古之月的刺刀已经捅进第二个鬼子的肚子,
温热的血溅在他手背上。
他听见徐天亮在左边骂娘,
接着是刺刀入肉的 "噗嗤" 声。
牛新河正和一个鬼子拼枪,
枪托砸在鬼子脑袋上时,
他听见自己的钢盔被另一个鬼子的枪托砸中,
嗡嗡作响。
"班头!左边有掷弹筒!"
徐天亮突然大喊。
古之月转身时,
看见一个鬼子正往掷弹筒里填炮弹,
火光在他狰狞的脸上跳动。
他来不及摸枪,抬手将刺刀甩出去,
刀刃正中鬼子咽喉,炮弹 "当啷" 掉在地上,没响。
洞里的重机枪还在叫,
古之月看见王营长的人正往洞口冲,
却被火舌压了回去。
他摸了摸腰间剩下的两颗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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