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北坡的风雪更大了。众人沿着废弃的伐木道前行，每一步都陷进齐膝深的积雪。黑瞎子走在最前面开路，登山杖戳进雪层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还有两公里。"吴邪看了眼GPS，屏幕上的信号时断时续，"绕过前面那个山脊就是气象站背面。"
林昭的护目镜上结了一层薄冰。她刚要抬手擦拭，张起灵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别动。"
前方三十米处的雪坡上，几道新鲜的拖痕延伸向一块巨石后方。黑瞎子打了个手势，悄无声息地摸过去查看。
"是尸体。"他很快返回，声音压得极低，"三个雇佣兵，胸口被贯穿，伤口有结晶化痕迹。"
胖子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脸："那玩意儿开始猎食了？"
张起灵解下黑金古刀握在手中："它需要能量。"
队伍继续前进，气氛更加凝重。张海明紧握着父亲的短刀，指节发白。林昭注意到雪地上的痕迹越来越多——不只是拖痕，还有细长的、像触须划过留下的沟壑。
绕过山脊时，天边泛起鱼肚白。借着微光，他们终于看清了气象站的现状——
原本的黑洞已经扩大到直径近百米，边缘的积雪完全变成了青黑色。十几台钻探设备东倒西歪，有的已经被融化成扭曲的金属块。更骇人的是洞口周围竖立的数十根"柱子"——那根本不是柱子，而是被青铜物质包裹的人类尸体，像某种诡异的图腾柱。
"老天......"胖子倒吸一口冷气，"它在筑巢？"
吴邪的望远镜突然对准洞口："有人活着！"
镜头里，几个穿橙色防护服的人影正在洞口边缘挣扎，其中一人拼命挥手，像是在求救。
"是科考队的！"张海明就要冲下去，被黑瞎子一把拽住。
"等等，"黑瞎子的声音罕见地紧绷，"看他们的影子。"
林昭眯起眼睛。晨光将那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但影子的动作与本体并不一致——影子在扭曲、扩展，像是......
"诱饵。"张起灵冷声道。
仿佛印证他的话，洞口边缘的雪地突然塌陷，"科考队员"们齐刷刷转头看向山脊方向。他们的脖子扭转了整整180度，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青铜色的牙齿。
"跑！"
众人刚撤回山脊背面，地面就剧烈震动起来。一条足有水桶粗的青铜触须破雪而出，重重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积雪飞溅。
"分散！"黑瞎子大喊，"按计划行动！"
队伍立刻分成两组。吴邪和胖子带着张海明往东侧引开触须，黑瞎子则掩护林昭和张起灵向西侧绕行。
林昭的肺部火辣辣地疼，但她不敢停下。身后的雪地不断隆起，更多触须追了上来。张起灵突然转身，黑金古刀划过一道寒光，最前面的触须应声而断。断口喷出的液体在雪地上腐蚀出阵阵白烟。
"前面！"黑瞎子指向一处突出的岩壁，"有掩护！"
三人刚躲到岩石后方，整座山体就剧烈震动起来。洞口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青黑色的云团旋转着升上天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它在进化......"黑瞎子给冲锋枪换弹匣，"那些尸体给了它养分。"
张起灵取出金属匣子里的青铜匕首，递给林昭："待会儿用它。"
"我？"林昭愣住了。
"你的血能激活它。"张起灵指向匕首柄端的凹槽，"只有一次机会。"
黑瞎子的无线电突然响起，传来吴邪断断续续的声音："东侧...布置好了...引开它了..."
远处传来爆炸声，洞口方向的触须明显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转向东侧。张起灵抓住这个空隙："走！"
三人冲向洞口边缘。近距离看，那些"人柱"更加骇人——被包裹的尸体还保持着挣扎的姿态，面部表情凝固在极度惊恐的瞬间。洞口内部传来黏稠的蠕动声，像是无数金属在摩擦。
黑瞎子迅速组装起从仓库带出的次声波发生器，张起灵则将青铜碎片按特定方位插在雪地里。林昭握着匕首，突然发现洞壁上的青铜物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像有生命的藤蔓。
"它发现我们了！"黑瞎子大喊。
地面剧烈震动，一条比其他触须粗壮数倍的主触须从洞底探出，顶端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青铜利齿。
张起灵迎上去，黑金古刀与触须相撞，火花四溅。他的纹身在衣领下泛出青黑色的光，肌肉线条绷紧到极限。
"林昭！"黑瞎子调整着声波发生器，"现在！"
林昭冲向洞口边缘，举起匕首。锋利的刀刃划过掌心，鲜血顺着凹槽流满整个刀身。青铜匕首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那些刻纹像是活过来一般蠕动。
洞底的黑暗深处，一双巨大的金色眼睛猛然睁开。
林昭感到一阵强烈的牵引力，仿佛有什么在呼唤她的血液。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将匕首掷向那双眼睛——
红光划破黑暗的瞬间，次声波发生器同时启动。两种频率共振产生的冲击波让整个洞口剧烈震颤，洞壁的青铜物质开始龟裂脱落。
触须疯狂扭动，张起灵被甩出去十几米，重重撞在雪地上。黑瞎子想去帮忙，却被另一条触须缠住腿拖向洞口。
"黑瞎子！"林昭想去拉他，脚下的雪地突然塌陷。
坠落的过程仿佛慢动作。她看见张起灵挣扎着爬起来，看见吴邪和胖子从东侧冲过来，看见黑瞎子用军刀刺入触须挣脱束缚。
然后她的后背撞上了什么东西——不是坚硬的洞底，而是一张由无数青铜丝编织成的"网"。
网中央，静静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女性尸体。
林昭的血液凝固了。
那是她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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