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珍女官尖声厉喝,却被陆鸣萤掐着喉咙按在妆奁柜前。她指尖沾了酒坛里的血酒,在女官眉心画了道诡异符咒:“巳时三刻你从太医院取了鹤顶红,申时二刻在韦昭容的胭脂盒夹层涂了砒霜——还要我数你裙摆里藏着的七封密信?”
满室死寂中,陆鸣萤突然旋身劈开鎏金屏风。暗格里跌出个瑟瑟发抖的小宫女,怀中抱着的正是失踪三年的《司珍簿》。她剑尖挑起簿册抖了抖,数十片干枯的梨花瓣飘落,每片背面都写有官员姓名——正是地窖青铜刑狱中那些白骨生前最后的绝笔。
“备辇,去太极殿。”
她扯下鸾凤帐幔裹住染血的襦裙,经过铜镜时随手将散落的发丝绾成男子式样的高髻。尚宫局众人竟无一人敢拦,眼睁睁看着她跨上本应皇后专用的五凤车辇,十六盏宫灯在暮色中劈开猩红的光路。
太极殿前,萧丞相正领着百官跪谏废储。陆鸣萤的车辇径直碾过御道,金丝楠木车轮在汉白玉阶上刮出刺耳鸣响。她跃下时腰间缠臂金勾住殿前獬豸铜像,借力荡上九重丹陛,鸦青裙裾如垂天云霭掠过群臣头顶。
“陆氏妖女安敢……”
萧丞相的呵斥卡在喉间。陆鸣萤当着他的面扯开衣襟,心口青铜印痕在夕照下泛着妖异紫光。她将梨花酿泼向盘龙柱,酒液遇金漆竟燃起幽蓝火焰,映出柱身暗藏的《推背图》谶语。
“丙戌年腊月廿三,丞相大人是在骊山别院赏雪,还是在掖庭局地窖杀人?”
她甩出从尚宫局取的朱砂笔,笔尖蘸着血酒在御案上疾书。群臣骚动中,大理寺卿突然惨叫——陆鸣萤写下的每个名字,都与他袖中弹劾太子的奏折完全一致。
太子被人搀扶着出现在殿门时,正看见陆鸣萤单手扼住萧丞相咽喉。她腕间缠臂金绞进丞相的蟒纹玉带,生生将三品以上官员才能佩戴的和田玉扣碾成齑粉。
“你以为九鼎之秘能困住我?”
她贴着丞相耳畔轻笑,突然拽断他腰间鱼符掷向殿外。青铜符牌撞响景阳钟,整座皇城的地砖突然开始移位,露出底下蜂巢状的青铜甬道——那竟是按照陆鸣萤穿越前设计的实验室逃生图建造的!
“陛下难道不想知道,为何每位陆氏嫡女都活不过双十年华?”
陆鸣萤转身面向珠帘后的天子,指尖夹着枚钨钢玉带钩。她突然划破掌心,将血抹在带钩嵌着的现代合金上,御座下的暗格应声弹开,露出半卷泛黄的《陆氏族谱》。
最后一缕残阳没入宫墙时,陆鸣萤当着满朝文武撕碎了族谱。羊皮纸碎片在空中燃起青色火焰,映出每个陆氏女夭亡时的心头血都汇入九鼎的真相。她踩碎丞相欲夺的虎符,从发间拔下那支点翠衔珠钗,将相思豆弹入九龙烛台。
“轰”的一声,烛火暴涨三丈。
火光中浮现出历代陆氏女被囚地窖的幻影,哀泣声震得梁柱簌簌落灰。陆鸣萤却在此时放声大笑,劈手夺过禁军的弓箭,连珠三箭射断殿中承尘的金锁——
数十箱密档如雪崩倾泻,露出压在最低下的明黄卷轴。陆鸣萤染血的指尖抚过“废九鼎,赦陆氏”的朱批,转身将卷轴掷入火盆。
“陆氏女的命,从来不用任何人赦免!”
她踹翻火盆,任由烈焰吞噬满地罪证。百官仓皇后退时,她踏着火浪走向太子,腰间缠臂金与对方玉佩撞出清越声响。
“殿下曾问何为剜心之痛?”
她忽然扯开太子衣襟,在他心口相同位置狠狠咬出血痕。群臣惊呼中,两颗青铜印痕在血光中共鸣,竟将九鼎上的封印纹路投射在殿宇穹顶。
“这才叫痛。”
陆鸣萤抹去唇边血迹,在漫天星图中抓住最亮的那颗。九鼎幻象轰然崩碎时,她接住坠落的传国玉玺,当着昏聩天子的面,将其重重按进太子掌心。
更鼓敲响三更,陆鸣萤独自立在朱雀门残阶上。她撕碎浸透血香的襦裙,换上尚宫局顺来的银甲,腰间缠臂金已熔铸成剑鞘。宫墙外传来马蹄声,萧贵妃的马车在硝烟中出现,车帘后伸出的却不是柔荑,而是把刻着陆氏家徽的青铜钥匙。
“本宫赌赢了。”
贵妃沙哑的笑声混着血腥气。陆鸣萤反手将钥匙插进宫门锁眼,望着缓缓洞开的长安夜色,终于露出穿越以来第一个恣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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