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计划图纸上的巧合标注,这是一句预言,更是他妈的指令,引爆的最终目标地点。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盯向帐篷破口外的东南方向.
隔着厚重的雨幕和山棱,仿佛能看见断崖下那几十个静静蛰伏的毒气铁箱.
“狗日的……山鬼……”
“要炸峡谷口!把所有人都送上天。”
刘铁柱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每一个字都淬着血沫。
他踉跄着冲到担架旁,抓过朱秀兰冰冷发僵的手腕,另一只手抓起床边扔着的赵大勇留下的牛皮药包,顾不得自己伤口的剧痛,低吼道:“老张,带上能用的药跟我走。”
卫生班长老张被他的样子吓住了:“柱子!朱医生她……”
“背着她,走!”刘铁柱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毒气要炸了,目标不是这,是东北口被堵住的所有人。”
“那是咱们的命根子,去鹰嘴西断崖毁掉它,或者死在那里。”
………………
雨更大了,如同天河倒悬。
风裹挟着冰冷的水汽,抽打在脸上像无数把小刀子。
东北峡谷口的临时工兵站,早已乱成一锅粥。
十几匹驮着重物的骡马,被惊雷吓得前蹄腾空,在泥泞中原地乱蹦,浑身湿透的工兵喊着号子,顶着瓢泼大雨,抢修被巨石和泥浆几乎堵死的隘口。
更多的战士和伤员挤在仅存的几块巨大岩石下避雨,泥水和汗水糊了满脸。
上头派来的参谋陈树仁浑身湿透,推了推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雨水立刻模糊了镜片。
他刚跑过来传达赵大勇的最新命令:“赵长官说山上有变,毒气库随时可能引爆,风会往这吹,要所有轻伤员和能动弹的立刻起来,帮忙疏通最后这段隘口,快,越快越好!”
负责此地协调的李栓柱是个络腮胡汉子,脸色黑得像锅底,雨水顺着络腮胡往下淌:“老陈你看看,看看这鬼地方,就他娘剩条羊肠缝了。”
“人挤人,骡马乱蹦,炸药不能用,怕把两边山壁震塌了,只能用手抠!,用镐头一点点撬,快?快个球。”
他指着隘口下方,混浊的泥水裹挟着山石和折断的树枝,形成一条汹涌的临时“泥河”,正贴着仅存的缝隙疯狂冲刷。
“赵长官在哪儿?”陈树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带人亲自守在断崖毒气库那边呢,刚才轰隆一声闷响,连这边都感觉到了。”
“现在那鬼地方除了他们警卫排,谁也不让靠近。”
李栓柱的拳头捏得死紧,“老赵说了,抢修道路是咱们的任务,弄不开这道口子,都得憋死在这毒罐子里。”
就在这时队伍边缘人群一阵骚动,一个穿着满是泥泞雨衣背着药箱的身影费力挤过来,是上头派来的资深护士胡兰。
她身后跟着两个抬着简易担架的小战士,上面的人裹着雨衣,只能看到露出的一点花白头发。
“二队长长!李队长!”胡兰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焦虑,“张守业大夫他……他好像不好了,刚才转移路上摔了一跤晕过去了,摸着浑身滚烫还在抽搐,像是被那毒气的啥玩意儿给……”
“张大夫?”李栓柱眉头拧紧,走过去揭开雨衣一角。
担架上的人紧闭双眼,脸色灰败发青,嘴唇不住哆嗦着,眉头痛苦地蹙成一团,冷汗混着雨水流了满脸。
正是那个在朱秀兰动手术时当助手,最后失手打破了乙醚瓶、导致大火蔓延的军医张守业。
他伤得不重,本来属于轻伤员序列。
“怎么会抽起来?”陈树仁也凑过去看。
“不……不知道啊,”胡兰急得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刚才还好好的……说要帮大家看伤……就摔了一跤……就……”
突然,担架上的张守业猛地睁开眼!
那眼神涣散惊恐透着濒死挣扎般的疯狂。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嗬嗬”声,被雨衣盖着的手猛地向上探出,似乎想抓住什么,手背上青筋暴跳。
“张大夫别动!”胡兰慌忙按住他的手。
张守业的手挣扎着,胡乱挥舞了两下,指向某个方向。
李栓柱和陈树仁顺着看去,是指向隘口深处,正在抢修的工兵位置。
那里几个人正用撬棍,撬动一块卡在缝隙里的巨石。
没有人注意到,张守业那痛苦扭曲的指缝间,紧紧攥着一个只有纽扣大小铜片,形制古朴,边缘还有半圈模糊的符箓纹路。
此刻,铜片紧贴在他滚烫的掌心,隔着血肉,一丝微不可察的震颤正透出,仿佛在共鸣。
“快,抬到后面能避雨的地方,拿药,拿……”李栓柱的话戛然而止。
轰隆!!
一声沉闷得如同巨兽在深渊里咆哮的巨响,猛地从鹰嘴峰主峰方向炸裂开来。
声音并不震耳欲聋,却带着一种大地深处崩裂般的可怕力量。
整个隘口两侧山壁碎石簌簌滚落,脚下泥泞的地面剧烈起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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