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只对将军一个人流氓。”
南宫离说着,又要上前,突然,马车剧烈晃了一下,她失去重心,向前扑去。
苏唳雪赶忙去接,人倒是没磕着,可那些蹦蹦跳跳的白色小火苗失了控,四处乱窜起来。
“唐云,跑!”
苏唳雪一把掀开帘子,拉停马车,将女孩子抱下来,喝道。
“啊?跑……跑啥呀?!——哎呦我天!殿下,您又干什么了?!”唐云一看那熟悉的火色,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危险程度。
苏唳雪跟他一边一个,拔出军刺割断了飞廉身上套车的缰绳,把马也救出来。三个人一匹马将将跑到安全地带,年久失修的老马车就“轰”地一声,炸上了天。
“这烟花……还挺热闹的哈。”唐云望着漫天蹿腾的小火苗,尴尬地解围。
黑衣黑甲的人瞥他一眼,冷冷地道:“你早知道?”
小副将一愣,恍然惊觉自己失了言,吓得倒头便跪——“将军恕罪!”
苏唳雪沉吟一下,缓缓走到少年郎面前,不轻不重地斥:“唐云,你胆儿肥了!殿下的事你早知道,居然瞒着我?!自己说,该当何罪!”
“我……我……”
唐小副将不太灵光的脑袋里,现在飞速转着不止一件事——
公主殿下的秘密他知道,可将军的身份他也门儿清啊……要是一块儿坦白,就冲将军这暴脾气,他到底是会被直接灭口呢?还是直接灭口呢……
“哎!将军莫怪他,是我不让他说。”小公主轻轻拽住脸黑成了包公的人,一双大眼睛忽闪儿忽闪儿地,可怜巴巴地求。
女孩子,总是不忍心,不知军令当如山。
苏唳雪沉下一口气,耐着性子,跟她解释:“殿下,唐云是臣的副将,臣惩处他,不能顾您的面子——否则,往后孩子们一犯错都往您那儿求,让您打招呼,那臣还怎么带兵?”
“可是,你也该找找自己的原因啊!”
小公主不服气,气哼哼地甩开她,“——要不是你脾气太大,眼里不揉沙,我们哪儿会这么怕你,什么都不敢说?!”
“难不成是非分明也错了么?”那双英气的眉毛蹙起来,脸比先前更黑,凌冽的瞳泼给她满目嘲讽,“南宫离,我警告你,别把选侯城那套和稀泥、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带到定北军来!我不吃你这套!”
这一回,她是真动怒了。
定北军自打成军,行的是节义道,流的是英雄血。朝廷里那些酸文假醋、道貌岸然的伎俩,上阵杀敌的人看不上,也从不教。
怎奈,阴差阳错,偏偏叫她遇上了这么个磨人精,那些深深浅浅的撩拨,真真假假的玩闹,虚虚实实的试探……还有那怖如神魔的力量,将她死死拿捏,容不得半分拒斥。
这自以为是的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烈火灼心究竟是何滋味?
那时候,她也才十九岁,跟这丫头现在同岁。半大女娃娃,还没有强悍的身体和意志力同病魔相抗衡,每日不要命地咳,咳出许多深深浅浅的红,总感觉胸膛里有一只巨大的毒蝎子在到处爬,无情地蛰着她的心,用毒液腐蚀她的血肉。她拿手抓啊挠啊,将心口划出一道又一道血印子,扒拉得血肉模糊,却怎么也捉不到。母亲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那时已不认人,拼命地挣扎,撕心裂肺、死去活来地嚎叫了三天三夜,直至心神俱毁。
后来,药阁老阁主赶到将军府,耗尽毕生心力,好不容易留住她一口气。可不到一年,玉门关就出了事。
母亲就彻底垮了。
原来长孙家意气风发的小县主,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怨妇,一年年成日成夜枯守在佛堂,眼眸比那身送葬的旧衣衫更灰暗。
这些事,她不知道该怨谁。
“好!在你眼里,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我就是个不入流的垃圾!你是不是喜欢回纥那个满嘴谎话、卖弄风骚的小婊子?王八蛋!你去找她吧!永远都别再来找我!呜呜呜……”
天家的女孩子,一身反骨,是个平生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儿,一丁点儿委屈都受不了,一丁一点儿都要还回去——
这个永远面无表情、一潭死水的王八蛋,她受够了!
最后一眼,那双晶莹的瞳闪着微光,仿佛雪落了进去。
黑衣黑甲的人心想,完了,还是惹哭了……
“将、将军……咋办?”
娃娃脸的小副将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劝架的噩梦时刻,只不过霜雪般的大美人换成了蜜糖似的小美人儿。
可无论对着谁,大将军依旧是从一而终的暴脾气。
然而,情况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跟着她,别出事。”
苏唳雪递给他一张银票,是他方才掏给她买布娃娃那二十两。
“哎。”
唐云接过来,刚要走,又被那个人一把拽住:“此处离饮马场不远,人员流动性大,成分复杂,一定要小心。记着,不论她去哪儿、干什么,安顿好立刻给我来个信儿,有危险第一时间发信号,我马上叫暗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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