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纤跟在董氏后面，款款而来，脸上仍是标准的人畜无害的笑容，一进屋，就对着裴渡端庄地行礼。
“多谢世子送的礼物，纤儿很喜欢。”她微微低着头，眼神却一直紧紧地粘在裴渡身上，眼里的浓情蜜意满得快要溢出来。
一旁的虞笙闻言则是差点吐出来。
自己明明就在裴渡的身边，虞纤却好像没看到自己一般，眼神如此赤裸地黏在裴渡身上。
而且她一个做大姨子的，竟然还对着裴渡自称“纤儿”，简直是一点脸面也不要了。
裴渡自然是也注意到了虞纤这极其不适宜的眼神和称呼，他后退一步，站到了虞笙身后。
“大家的礼物都是由阿笙来挑选的，大姐姐要谢还是谢阿笙吧。”
“是啊大姐姐，你怎么光看得见我家夫君，看不见我呀？”虞笙阴阳怪气地挡住了虞纤的视线。
虞纤嘴角抽了抽，支支吾吾地从嘴里挤出“谢谢”两个字来。
一旁的董氏见状将虞纤拉了过去，生怕她叫虞笙欺负了去。
虞钟信也适时问虞纤：“纤儿，你刚说的不同意世子将那两个嬷嬷带走，是什么意思？”
虞纤朝虞钟信行了个礼，又隔着半间屋子的距离看向裴渡。
“世子有所不知，阿笙出嫁以后，那两位嬷嬷便主动到我的院子里服侍了？她们照顾我照顾得极好，没了她们，我连觉都睡不踏实，还望世子不要夺人所爱。”
她眉头轻皱，一番话说得可怜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裴渡是要将她的亲生母亲带走。
裴渡轻笑一声，半是戏谑半是嘲笑，“原来大姐姐还有这样的习惯，可是大姐姐之前在径山寺留宿了半月，我也未曾见到你的贴身丫鬟中有这两位嬷嬷啊。”
虞纤没想到裴渡会拿径山寺的生活来拆穿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那，那是山里清苦，我，我没……”
话音未落，虞钟信便已猜到了大概。
无非是虞纤不想将虞笙看上的人放走，她们姐妹自小便是这样，互相不对付。
从前他样样都听虞纤的，是因为他不将虞笙放在心上。
可如今不一样了，且不说永安侯府未来能对自己的仕途产生多大的帮助，就说裴渡今日带来的这些价值连城的礼物，他便不能由着虞纤胡来。
“行了纤儿，”虞钟信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两个嬷嬷而已，你妹妹要给她便是了，你做姐姐的，要大度一些。”
虞纤还想争辩，虞钟信一记眼刀扫过来，她悻悻地闭上了嘴。
虞笙一颗心也跟着落了地，虽然花了些钱，但好歹是把两位嬷嬷带出来了。
转眼到了晚膳的时间，虞钟信非要留裴渡和虞笙吃晚饭。
席间，裴渡和虞钟信一起坐在了上首，虞笙挨着裴渡一起，也坐上了自己从未坐过的位置。
虞笙的大哥虞朗、两位妹妹虞静和虞舒也都在席上。
虞朗是个健谈的，有他在，饭桌上的氛围便没有冷下来过，裴渡虽不热络，但也有问必答，一顿饭吃下来也算是宾主尽欢。
只是虞笙注意到，她的四妹妹虞舒，总是在不经意间看向自己和裴渡的方向。
每次虞笙一看她，她便会立即低下头。
虞舒也是妾室所生，但她母亲尚在，母女两人素日里在虞府虽算不得多么得宠，却也不算凄苦。
虞笙不知道虞舒看的究竟是自己还是裴渡，却也不好当面问她，只默默在心里记下了。
晚饭后，虞笙急切地想要拉着裴渡回家，却被虞纤和虞静拦住了。
“二姐姐，你从前住的院子外种上了满池的荷花，我带你去看看吧。”
虞笙冷笑一声：“大晚上的看什么荷花，下次吧。”
“无妨，二姐姐出嫁以后，父亲母亲日夜思念你，在你的院子里外点了许多灯，夜间亦可赏花。”
虞静越是这样说，虞笙就觉得她们心里有鬼。
虞钟信和董氏会思念自己？他们巴不得自己死在外面还差不多！
虞笙不想和她们牵扯，但她又想看看，虞纤背地里玩的是什么花招。
如今有裴渡在，她不必担心她们能把自己怎么样，若是能将计就计好好整治一下虞纤，这趟虞府就算是来值了。
虞笙这般想着，用眼神示意裴渡。
裴渡抛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虞笙瞬间变得兴奋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那我可要跟着三妹妹去看一看了！”虞笙兴冲冲地拉着虞静往外走，虞纤和虞舒也一同前往。
穿过虞府的花园假山时，虞舒偷偷凑到了虞笙身边。
“二姐姐，池塘边有塌陷，她们想推你入水。”
她的声音极低，还带着一些微不可查的颤抖，虞笙知道，她有些害怕。
虞笙轻轻拍了拍虞舒的肩膀，示意她自己知道了。
临近湖边，虞纤和虞静放慢了脚步，一左一右地走在她身边，像是生怕她跑了一般。
虞笙觉得有些可笑，曾经在虞府时，她们仗着自己的嫡女，有父亲母亲的宠爱，欺负她从来不挑时间和地点。
哪怕是当着虞钟信的面，虞纤也直接将滚烫的面汤泼向自己。
如今自己的日子也是好起来了，虞纤和虞静想要欺负自己，竟然还要开始遮掩起来了。
借着月色，虞笙看到荷塘边一块塌陷的土坡。
快走到那处时，她忽然间叫了一声“哎呀”，倾身蹲了下去。
“你怎么了？”虞纤还没反应过来。
“大姐姐你怎么故意绊我呀！哎呀，我的脚好疼啊！”虞笙学着虞纤的模样，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
虞纤瞬间慌了：“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绊你了！你肯定是假装的！”
虞纤说着就要躬下身子去拉虞笙，虞笙猛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一把将她推进了湖里。
“你，你敢推……”虞静话还没说完，虞笙又使出浑身力气朝她扑过去。
接连两声“噗通”，虞纤和虞静如同落水狗一般在荷塘里挣扎。
虞舒惊呆了，她没想到，素来胆小的二姐姐，如今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正此时，虞笙看向了她：“小舒，将那竹竿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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