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逸在后台,把演出服后颈那块被汗湿透的布料揪起来,像扇子似的扇了扇,手机还紧紧贴着耳朵呢。
赵教授助理的声音就像一根细细的针,一下一下地扎着他的耳膜,只听助理说:“他们讲明天要在主舞台挂一个‘守护传统尊严’的横幅呢,还有人都准备好了扩音器,要念抗议书。”
晚风吹过来,裹挟着舞台上残留的电子乐混响,呼呼地灌进后台。胡逸看着观众席上那些还没完全散去的灯海,感觉喉咙那里发紧得很。
那些举着手机录视频的老人啊,跟着节奏一个劲儿点头的学生啊,甚至还有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妻呢,他们刚才欢呼的时候那可是真心实意的。可现在呢,在阴影里聚集起来的抗议声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呀。
“小周。”胡逸把手机递给助理,他的指腹不小心蹭到了琵琶弦上还没干的那层薄汗。“把今晚的庆功宴给取消了吧。”
“胡总?”小周接过手机的时候,手都在不停地抖呢,“您难道不打算对这个抗议作出回应吗?”
胡逸伸手扯松了自己的领带,喉结上下动了动,说道:“回应那是得有底气才行啊。”说完,他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袖口擦过刚刚放琵琶的那个桌角,“去订最早飞往A国的机票。”
三天之后呢,A国文化部门那大理石铺就的走廊,泛着冷冷的光。
胡逸站在302室的门口,手指的关节悬在门上,停了有两秒钟——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敲玛丽的办公室门了。前两回啊,一回是演出曲目单没细致到每分钟的安排,另一回是慈善资金监管方的资质证明少了一页公证内容。
“请进。”
胡逸推开门的刹那,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这香味是从玛丽桌上那盆干花飘来的。
那个金发蓝眼的女官员正低着头翻看他的申请材料呢,银框眼镜都滑到鼻尖了,只见她指尖在“演出内容”那一栏重重地画了一道横线,然后对胡逸说:“胡先生啊,你写的是‘融合传统与现代的音乐对话’,可具体到《新声雅韵》这首歌,第二段间奏用电子合成器模拟京胡音色这个设计,必须得标注清楚啊。”
她抬起头的时候,镜片后面的目光就跟扫描枪似的,接着说道:“A国《文化交流演出条例》第17条第3款规定了,任何对非本土传统乐器的艺术化改编,都得附上原音色和改编音色的对比音频。”
胡逸把公文包放在她的桌角,金属扣碰出了轻轻的响声,说道:“我把对比音频带来了。”说着就抽出U盘推了过去,“这是昨天让团队熬了个通宵弄出来的,还从中央音乐学院借了原版京胡录音,用频谱分析软件做了波形对比图呢。”
玛丽在键盘上敲了两下,电脑屏幕上就出现了频谱图。
左边是呈锯齿状的传统京胡波形,右边呢,是经过电子混响处理后更圆润的曲线,就像两片重叠但又各有棱角的雪花一样。她的睫毛抖了抖,翻材料的速度也缓了下来,问道:“安全预案呢?上次提到的观众分流方案在哪呢?”
“在附录三呢。”胡逸把材料翻到第三部分,手指停在“应急通道”那页,说,“咱们包下了国家体育场东侧馆,以前是四个安全出口,现在增加到六个了,每个出口都安排了两名有证的安保人员。”他突然想起昨晚跟场地经理打了三个小时电话,那经理还抱怨说“从没见过这么细致的预案”呢,他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往上扬了扬,接着又说,“还联系了A国的红十字会,到时候现场会有流动医疗车。”
玛丽的钢笔尖在“慈善资金用途”那一栏停住了,说:“您说要把60%的门票收入用在贫困儿童音乐教育上,得提供接受捐赠方的资质证明才行。”
“这儿呢。”胡逸又拿出一摞文件,最上面就是A国“希望琴房”基金会的注册证书,“我上周飞去南郡了,还和他们的执行长当面聊过呢。”他一想到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握着他的手说“我们有三十年音乐教育经验”的时候,眼睛里透着的那种光亮,声音就不自觉地低了些,“他们答应接受第三方审计,每一笔支出都会在官网上公布的。”
办公室的挂钟“当当”地敲了两下,玛丽这才把材料合上。
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不像之前那样像扫描仪似的了,倒像是在看什么新鲜玩意儿似的,说:“胡先生,我经手过七十三个外国演出许可的申请呢。”她拿出来一张便签纸,然后推到这边来。那便签纸上用花里胡哨的花体字写着“补充材料清单”这几个字呢。她就对胡逸说:“你可是头一个把‘慈善’这俩字写进每个条款里的人。”
胡逸听了就低下头去看那个清单,看到最后一条写的是“演出意义阐述”。
这时候呢,胡逸就伸手摸出手机来,手机屏幕一亮,出现的是系统界面。这是他在飞机上接到的一个新任务,任务内容是“用歌词传递文化共鸣,完成就能加5个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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