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烟赤脚踩上地板,几步走到窗边。
科技园的夜灯下,一个修长身影立在银杏树旁,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出他锋利的轮廓。
拖鞋踩在楼梯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公寓楼门滑开瞬间,五月的夜风裹挟着新割草坪的腥甜涌来,21℃的夜温如丝绸擦过裸露的小臂,惊起一串颤栗。
顾知宴的目光在她单薄的睡裙上停留了一瞬,突然抬手脱下西装外套。
外套落下的瞬间,机舱特有的冷冽气息,混着他袖口残存的雪松香,在苏雨烟发烫的耳廓结晶。
“谢谢顾总......”
她低头拢紧带着体温的外套,恰好看见顾知宴的目光掠过她脚上那双毛绒兔耳拖鞋。
林小满送的滑稽礼物此刻沾着夜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孩子气。
顾知宴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刚好在改论文。”
苏雨烟下意识蜷了蜷脚趾,“您怎么......”
“视频会结束了。”
他向前走了半步,树影掩去了眼底的血丝,“路过。”
智脑园区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实验楼的应急灯在规律闪烁。
从CBD到郊区科技园,绝不是“路过”的距离。
“药。”
顾知宴递上一个铝箔包装,瑞士德文标签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谢谢顾总。”
苏雨烟接过时,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薄茧。
那触感让她想起苏黎世峰会上她做报告时,他执钢笔做笔记的骨节分明的手。
“您明天......”
“有个早会。”
他看了眼腕表,表盘在夜色中泛着幽蓝,“上楼休息吧。”
夜风突然转向,将她的退烧贴掀起一角。
顾知宴抬手欲扶,却在触及发丝前转为整理西装外套衣领。
转身时,他的背影在路灯下拖出长长的影子,衬衫后腰处有一道不明显的褶皱——
那是飞机座椅留下的痕迹。
红旗驶出智脑园区时,顾知宴屈指轻叩隔板。
防弹玻璃无声降下三寸。
“张特助,后面说话。”
他扯松领带,腕表冷光扫过平板上的西南物流园投标文件,在“港城商会”四个字上烙下蓝斑。
张特助合上正在审阅的月度报表,从副驾移至后排时,西装裤腿甚至没起一丝褶皱。
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车载香氛系统自动调高了雪松精油的浓度。
“明日约白小姐饮茶。”
顾知宴解开袖扣,“紫云轩的碧螺春新到了。”
张特助的万宝龙钢笔在日程本上悬停:“是要......换茶具了?”
车窗外霓虹变幻,在顾知宴轮廓上投下流动的暗影。
“这套汝窑茶具用了半年。”
顾知宴按下车窗,夜风灌进来吹散了车内的雪松香,“釉色终究不如官窑正。”
张特助滑开平板中白若璃的档案。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高定米色套装,左手无名指似有若无地轻点着顾氏财报扉页——
那里印着董事长致辞。
“听说白家最近在寻访制瓷大师。”
张特助调出西南物流园二期招标文件,“想仿套雨过天青釉。”
顾知宴的目光落在平板上某行数据:“一期工程的胎土,烧制温度差了两度。”
“景德镇有位老师傅,”
张特助迅速调出审计报告,“最擅长修补窑变。”
ETC识别器“滴”地响起时,车载冰箱无声滑开。
张特助取出冰镇矿泉水的动作顿了顿:“白小姐上周收藏了樱花纹盏托。”
矿泉水瓶外凝结的水珠滴在真皮座椅上,像极了白若璃上次在慈善晚宴上精心设计的“感动落泪”。
“告诉她,茶席该换季了。”
顾知宴接过水却没打开,“霁红釉更适合秋天。”
张特助的钢笔在日程本上勾画:“顾总,如果白小姐要求当面......”
“告诉她我下午要见新加坡客商。”
顾知宴关上车窗,隧道光影重新在他轮廓上凝固,“实际改到晚上。”
车子驶出隧道,导航提示右转进入泰康街。
张特助再度点开平板:“云栖农场新移植了株百年染井吉野樱。”
顾知宴的目光在樱花照片上停留了三秒:“告诉周场长,嫁接时注意砧木的年轮。”
“已经准备了三种接穗。”
张特助点开植物检疫报告,“都是阿尔卑斯山南麓的品种。”
红旗在红灯前停下,斑马线上走过一群刚下晚自习的大学生。
信号灯转绿瞬间,车载系统提示收到新邮件。
张特助瞥见发件人是钟秘书,主题赫然写着:《染井吉野樱养护手册·仅供参阅》。
顾知宴合上眼假寐,喉结处的疤痕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张特助悄无声息地把农场方案置顶在了明日行程里。
紫云轩的竹帘半垂,午后的阳光在青瓷茶具上投下细碎光斑。
白若璃到得比约定时间早了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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