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后,许延年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陆昭阳还站在原地,见他回头,抬手挥了挥。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许延年一整天都心情愉悦,连周寺正都忍不住问:"大人今日气色甚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没什么。"许延年压下上扬的嘴角,"把陈明德流放的文书拿来我看。"
公务繁忙,直到午后许延年才得空去鸿胪寺报到。鸿胪寺卿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见到许延年便拉着他的手絮叨:"许大人来得正好!龟兹使者后日到京,偏偏通译染了风寒..."
许延年幼时随父亲出使西域,通晓几句龟兹语。他详细记下接待礼仪和注意事项,又去查看了为使者准备的馆驿。
馆驿内陈设华美,香炉里燃着名贵的沉香。许延年检查窗棂时,突然想起陆昭阳素净的小院。她应该不喜欢这样奢靡的布置,她更喜欢...
"大人?"随行的鸿胪寺主事疑惑地看着发呆的上司。
许延年回神:"熏香换成果香吧,龟兹人忌讳浓香。"
傍晚回府时,许延年特意绕道西市,买了陆昭阳喜欢的杏仁酥。店家认得他,笑呵呵地多包了两块:"大人对家中弟弟真是疼爱。"
许延年没有解释,只是多付了几文钱。回到太傅府,父亲正在庭院中赏菊,见他提着点心回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去安仁坊了?"
"路过西市,顺手买的。"许延年耳根发热。
徐景松也不拆穿,转而说起西域使者的事:"龟兹这次派的是大王子亲自来朝,圣上很重视。你既要参与接待,这几日就住在鸿胪寺吧,不必每日来回奔波。"
许延年应下,心里却想着明日一定要抽空去安仁坊一趟。
夜色渐深,许延年在灯下整理行装。许义一边帮忙一边嘟囔:"公子,这都第三件袍子了,不过是去几天鸿胪寺..."
"有备无患。"许延年将叠好的衣衫放入箱笼,又塞进一个小木盒。
许义眼尖:"这不是刘记的薄荷膏吗?公子何时买的?"
"昨日。"许延年合上箱盖,"这几日秋燥,提神用。"
许义偷笑,被主子瞪了一眼才收敛。熄灯后,月光透过窗纱,在地上投下一片银辉。许延年躺在床上,脑海中浮现出晨光中陆昭阳低头饮茶的模样。她垂眸时长睫如扇,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忍不住想...
许延年猛然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中。他在想些什么?那可是个“不爱与人亲近的少年郎”啊!可心底又有个声音小声反驳:那又如何?
这一夜,许延年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尽是靛青色的身影和若有若无的药香。天刚蒙蒙亮,他就起身洗漱,换上前日那身靛青便服,提着杏仁酥往安仁坊去了。
晨雾中的小巷静谧安宁,老槐树的叶子沾着露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许延年轻叩院门,却无人应答。隔壁的妇人推开窗:"小先生去城南看诊了,说是给个难产妇人接生。"
许延年怔在原地。这么早?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点心,油纸包上已经凝了一层水珠。
"大人放我这里吧,等小先生回来我转交。"妇人热情地说。
许延年摇头:"不必了,多谢。"
他转身离去,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转向城南。手中的点心渐渐凉了,就像他满腔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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