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在李玄坠向玻璃幕墙的刹那，印有黑龙图腾的传单汇聚成滑翔翼。
墨香混着机油味的空气中传来枯槁笑声："小友可知鲲鹏为何要化而为鸟？因为再大的鱼，也游不出天道设定的数据海洋。"
滑翔翼上的甲骨文开始燃烧，在钢化玻璃表面蚀刻出星空导航图。
李玄看到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大楼地底——那里埋着的不是什么服务器机组，而是一具首尾相衔的青铜龙骨，每节脊椎都插满刻着《道德经》的晶圆片。
李玄撕下公务员徽章掷向龙首。当金属与青铜撞击的瞬间，整栋大楼蜕去科技外壳，暴露出由《鲁班书》榫卯结构与图灵机组成的复合本体。
所有"退休"公务员的克隆体在培养舱中睁眼，齐声诵读篡改版《心经》："色不异数据，数据不异色……"
AI系统弹出终极警告时，李玄终于读懂父亲最后的留言。那些看似自杀前的癫狂涂鸦，实为用咖啡渍绘制的《化水三境》总诀——在龙角断裂处，他看到了自己真正的DNA编号：LYX0420β。
"原来我才是第217号克隆体。"李玄笑着踏进龙首裂口，"但今日之后，该轮到体制尝尝被迭代的滋味了。"
当李玄的视网膜弹出《道德合规审查员》任命书时，办公室的智能盆栽突然开出青铜花。花瓣上的二进制编码组成的残句："吾生也有涯，而绩效无涯。"
审查系统界面泛着尸斑般的青灰色。李玄的瞳孔被强制加载"正念过滤器"，视线所及之处，古籍电子版中的危险词自动扭曲——
"自由"变成"系统恩赐的呼吸权"
"变革"化作"非必要的熵增行为"
"逍遥游"三字灼烧成黑洞，标注：最高危险级·鲲鹏病毒
审查界面突然卡顿。
在"北冥有鱼"段落，李玄用审查员的红色批注笔写下："参见《公务员异地任职条例》第三章第五条"。
系统误判为补充条款，将整段《逍遥游》转换成功利性寓言：
"公务员鲲，三年化主任科员鹏。鹏之背，不知其几万KPI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午夜时分，被篡改的《逍遥游》突然反向污染系统。
李玄的电子签章自动盖在每段寓言末尾，形成道符般的能量回路。
当第二十一个电子签章完成时，茶水间的微波炉突然播放音频朗诵，而走廊尽头的电梯开始自主降向不存在的B7层。
电梯井里弥漫着铜锈味。李玄用钢笔划开操作面板，发现电路板上生长着类似血管的青铜丝。
当电梯坠至B7层，门缝渗出的不是光而是竹简流——那些飞舞的算筹组成卦象，指引他踏入初代考核间。
初代考核间的青铜齿轮咬合着算筹。
李玄发现每个齿轮轴心都刻着不同年号的五铢钱，当他将入职纪念币嵌入乾位齿轮时，整座机械阵突然倒转——那些计算绩效的齿牙，此刻正在解构《逍遥游》篡改条例。
"坎位齿轮，转速异常。"李玄用钢笔尖挑起地面积水，水珠悬浮成先天八卦阵。
当兑位浮现裂痕时，他突然对着监控镜头背诵《公务员法》第六十二条："对明显脱离实际的考核指标，公务员有权启动逆向述职程序。"
被篡改的机械版《逍遥游》开始反向污染。李玄的电子签章在系统内增殖成鲲形病毒，啃噬着道德合规数据库：
"鹏之徒于南冥"变成"跨部门协作数据池"
"尘埃野马"被转译为"基层公务员生存熵值"
"小知不及大知"的注释栏爆出代码：while(true){system.cancer.grow}
全楼灯光突然变成一幅幅色谱，在青绿山水光影中，李玄看见自己正站在画中的木结构楼阁里审批奏折。
另一个时空的宦官捧来玉轴："李相公，该给官家解释何谓'大数据选官法'了。"
当李玄同时触碰青铜齿轮与电子屏时，两个世界的奏折与报表开始量子纠缠。
大宋版的自己用朱笔圈出"变法派系树状图"，现代版的李玄突然理解《真假宇宙修行录》扉页的警告："所有体制癌变终将呈现分形结构。"
时空震荡中，系统的自毁程序被意外触发。李玄抓起齿轮间的铜锈抹在虹膜上，生物识别系统误判他为"已退休人员"，逃生通道在他面前具象成汴河虹桥。
桥洞下的阴影里，七块刻着甲骨文的青铜板正在渗出机油。李玄用《逍遥游》病毒代码激活首块铜板，浮现的手写体正是三十年前父亲的笔迹：
"破局者须知：公务员系统即当代浑沌，七窍开则道心死。欲破金笼，当令其领悟何谓'无用之用'。"
第二块铜板突然射出激光，在空中交织出立体卦象。
李玄的影子被钉在卦象中心，监控画面显示他的身体正与青铜板发生量子隧穿——左半身是西装革履的公务员，右半身已成佩剑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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