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护膝撞击声惊飞了窗外白鸽，吴美玲踉跄半步，眼底腾起异色。
少年逆光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汗湿的背心紧贴脊背，勾勒出与她训练日志上记录的截然不同的肌肉线条。
"第七招。"辰申子抹去下巴血珠，舌尖舔过昨夜被护齿磨破的溃疡，"学姐说过，连续三次同样攻击等于自杀。"
他忽然抓起战术板抛向空中，在吴美玲抬眸的0.3秒间隙，竟用她独创的"月影步"绕至背身死角。
战术板落地时，吴美玲的手刀正停在辰申子喉结三毫米处。
两人交缠的呼吸蒸腾了晨雾，她嗅到他护腕上残留的雪松香。
那是她上周故意遗落的护手霜味道。
"为什么收手？"辰申子喉结在她掌心下滚动，声音混着血沫的腥甜，"怕打碎你亲手锻造的武器？"
吴美玲突然屈膝撞向他腹部，却在最后一瞬偏移角度。
辰申子趁机扣住她脚踝，指腹按在绷带下的陈年旧疤："就像你总在鞭腿后故意放水？"
玻璃穹顶炸开晨光，将两人交叠的影子钉在挂满勋章的荣誉墙上。
吴美玲望着墙上1999届冠军照片，母亲凌厉的拳路与少年温热的掌心重叠，在她脊椎掀起惊涛骇浪。
"问题。"她突然卸力跌进辰申子臂弯，战术手套扯开他汗湿的领口，"当猎物开始模仿猎手的呼吸……"
旧伤疤隔着布料摩挲他心口枪伤，"是驯服的开始，还是反噬的前兆？"
辰申子的回答融化在撞进训练场的风里。
他旋身将人压向落地镜，掌心覆住她欲挥拳的手腕，鼻尖相抵的刹那，镜中无数个他们正在重演三年来所有攻防。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雾气时，吴美玲看见自己瞳孔里摇晃的，竟是父亲当年凝视母亲夺冠照片时的眼神。
徐文彬踮脚够到玄关挂钩时，校服袖口滑落露出青紫的擦伤。
他慌忙拉下袖子，却撞上徐佳琪洞悉一切的目光。
妹妹默默将创可贴塞进他书包夹层，指尖在哥哥破皮的指节上停留半秒。
这是上周他模仿辰申子练拳留下的勋章。
"鸡蛋灌饼要凉了。"徐佳琪把保温袋挂上自行车把，晨风掀起她校服裙摆，露出膝盖上贴着的小熊OK绷。
那是她前天值日时摔的，却硬说是体育课跳远的战绩。
兄妹俩心照不宣地对视，徐文彬突然抢过妹妹的书包："今天我载你！"
巷口的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辰申子隐在二楼窗帘后，看着双胞胎歪歪扭扭骑出弄堂。
徐文彬的车铃总是卡在第三个音，徐佳琪的蝴蝶结永远系成死结，这些笨拙的细节此刻却让他眼眶发烫。
掌心的旧护腕还残留着弟妹昨夜偷偷抹上的万金油味。
他们总以为哥哥不知道。
训练场的沙袋在重击下呻吟，吴美玲的战术笔突然戳中辰申子后腰："第37次分神。"
她甩来的毛巾带着薄荷味的杀气，"关心则乱，赛场上的破绽可比这明显百倍。"
辰申子接住空中旋转的绷带卷，忽然将末端抛向窗外。
顺着绷带指引的方向，吴美玲看见巷尾两个小点在晨雾中忽隐忽现。
徐文彬正单脚撑地帮妹妹扶正书包，徐佳琪踮着脚往他嘴里塞剥好的茶叶蛋。
"十年前，我也这么目送母亲去拳馆。"吴美玲的护齿在齿间转出清脆磕碰声，"直到她再也没从擂台下来。"
她突然抬腿扫向辰申子下盘，"所以你现在该做的……"
辰申子凌空翻身避开攻击，落地时掌心多出张皱巴巴的作业纸。
是徐佳琪昨晚默写满分的成语试卷，背面还画着戴拳套的卡通哥哥。
他将试卷仔细折成方胜塞进护腕："是成为他们永不倒塌的沙袋。"
暴雨突至的傍晚，辰申子在储物柜发现件怪事。
湿透的校服被烘得暖洋洋，破洞处缝着歪扭的针脚，口袋里还躺着两颗化掉的巧克力。
分明是弟妹翻墙进来时揣在怀里的温度。
更衣室的监控画面里，徐文彬踮脚够烘干机的模样，活像只偷灯油的小老鼠。
"喂？张主任吗？"辰申子对着手机憋笑，"关于贵校学生破坏公物……"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传来徐佳琪的尖叫："哥！文彬哥不是故意弄坏烘衣机的！"
当夜的特训格外凶险。吴美玲的鞭腿裹挟着雨腥气，却在命中前0.03秒偏移角度。
辰申子趁机突进，沾着巧克力渍的护腕擦过她耳垂："刚才那招，是怕打碎某人心中的英雄？"
月光刺破云层时，两人瘫在雨水泥泞的擂台。吴美玲望着体育馆穹顶的破洞，忽然从战术包掏出盒草莓牛奶。
包装上还粘着徐佳琪画的爱心贴纸。
"你家小间谍的贡品。"她将吸管戳得噗嗤作响，"说要给'凶巴巴的漂亮姐姐'补充糖分。"
辰申子望着星空笑起来。雨幕深处，两个湿漉漉的小脑袋正扒着铁门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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