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州,天魔殿。
六道身影围坐在一方漆黑玉台前,玉台表面刻满扭曲魔纹,如同活物般蠕动,时而泛起血色光泽,时而隐没于幽暗。殿内无灯,唯有九盏幽绿鬼火悬浮半空,火影摇曳,映照得众人面目阴晴不定,似有无数冤魂在火光中无声哀嚎。
罗刹月一袭猩红长袍,盘坐玉台主位,袖口金丝绣成的狰狞鬼面在幽光下若隐若现。他缓缓睁开双眸,眼底似有血海翻涌,声音低沉而冷冽:
"血魔教主身陨道消,我魔门仅余六尊化神,正道之势已难压制……是否重新调整策略。"
烛九阴半边脸隐于阴影,另外半边则布满诡异的紫黑色咒印,闻言嘶声低笑,嗓音如毒蛇吐信:
"李玄恒……区区元婴小辈,岂有弑神之能。莫非.........."
"哼!"
洛天放黑袍鼓荡,周身魔气如潮翻涌,眼中寒光如刀,一字一顿道:
"血魔陨落之际本尊并不在当场,但此子手中握有玄天灵宝,道友若不信,下回李玄恒此子交由道友应对。。"
此言一出,殿内温度骤降,九盏鬼火猛然一滞,似被无形之力扼住。玄尸干枯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一枚泛着森白幽光的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两点鬼火,沙哑开口:
"此子竟能掌玄天灵宝……天道何公。"
罗刹月眯起眼,猩红长袍无风自动,似在回忆青云一战的场景:
"不止如此,李玄恒此人非但法体双修,剑道通玄造诣亦不低,更甚者……玄天至宝之外,犹执二件通天之宝。"
殿内死寂,唯有魔纹蠕动之声隐约可闻。
无相鬼母低低一叹,声音如百鬼夜哭,幽幽回荡:
"诸位,那株'两仪双生木'虽未彻底枯死,却也仅剩一线生机……难道我三宗四千年谋划,真要毁于一旦?"
烛九阴阴恻恻地接话,额头紫黑咒印微微闪烁:
"若不尽快处理'两仪双生木',待正道彻底将其毁去,我魔门气运……将再衰三分!"
天魔殿内气氛愈发压抑,魔气翻涌间,似有无数怨魂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众化神神君争论渐起,无相鬼母主张集结三宗全力,突袭正道联军,欲要血战到底;洛天放则提议暂避锋芒,重新布局,以待时机,必要之时可放弃益州,退回荒州固守。罗刹月则名言'两仪双生木'如今已半死不活,仅凭荒州已承载不起魔门三宗,若退回荒州固守无疑是死路一条,益州断不可弃,必要之时可玉石俱焚。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天魔宗慕容柏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肉身……可备好......可能承魔祖降临之威?"
无相鬼母身形一滞,眼中鬼火骤然暴涨,袖中无数人皮符箓无风自动:
"慕容你……难道想召唤……魔祖?"
她的话未说完,殿内九盏鬼火猛地一暗,其余几大化神神君皆惊惧的望向慕容柏。大殿之中似有无形之物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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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边境,孤峰之巅
夜风如刀,星河垂落。李玄恒负手立于万丈断崖之畔,青衫在凛冽山风中猎猎作响,似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凝望远方,荒州方向魔云翻涌,如墨染苍穹,其下隐约可见血色雷霆游走。眸中剑意流转,似在推演天机,又似在丈量生死。
忽而,一缕清冽梅香随风而至。
"你果真在此。"
上官明月踏月而来,素白长裙流转如云,腰间玉铃随步轻摇,清音荡开夜雾。她驻足于三丈之外,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辉,衬得那如玉的容颜愈发清冷出尘,唯有微微蹙起的柳眉泄露出内心的忧思。
李玄恒回首,月光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师姐,你来了。"
"我若不来......"
上官明月声音微颤,广袖中的纤指不自觉地收紧,将袖口揉出几道细褶,
"你可是打算永远瞒着我?"
夜风忽急,卷起她鬓边一缕青丝。
"荒州乃魔道巢穴,且有魔道化神坐镇......"
她向前半步,玉指悬在他心口三寸处,终是未能落下。
"你孤身赴险,若有不测......"
上官明月的话音戛然而止,仿佛后面的话太过沉重,无法宣之于口。
李玄恒静立如松,眸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眼尾。月华流转间,可见那秋水明眸中浮动的薄雾。
"我有把握。"他声音放得极轻,似怕惊碎这月下琉璃。
"把握?"上官明月倏然抬眸,指尖终是点在他胸前,"当日血海老魔之事,你可曾也有把握......."
语声戛然而止。她蓦地侧首,夜风趁机掠起她额前碎发,掩去眼角一闪而逝的水光。
李玄恒默然,抬手欲为她拢发,却被她偏头避开。夜枭凄厉的啼叫声自远山传来,九重天上的乌云如浪翻涌。
"师姐......"
"你总是如此。"
上官明月声若蚊呐,素手攥得指节发白,
"李玄恒,你莫非忘了,我......"
朱唇轻咬,余音散入风中。
李玄恒凝视她紧绷的侧颜,忽而长叹,展臂将人揽入怀中。上官明月挣扎一瞬,终是放任自己倚靠在那熟悉的肩头。
"不会再有下回了。"
他低头,气息拂过她发间梅香。
"我答应你。"
"还敢有下回?"
怀中传来闷闷的嗔怪,带着些许鼻音。
李玄恒唇角微扬:
"当真不会有下回了......"
上官明月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你若再敢撇下我,我就......"
"就怎样?"
"我就再不见你。"
山风骤歇,万籁俱寂。李玄恒望进她故作凶狠却盈满担忧的眸子,终是低笑出声,指尖轻轻拭去她眼尾湿意:
"好,都依你。"
千里之外,荒州魔云深处,好似有一双亘古苍冷的眼眸缓缓睁开,倒映着月下相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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