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之润·雨水润苗救疫灾
第二回
正月中，雨水节气携九连阴而至。青冥山下的清溪镇笼在灰紫色雨幕里，房檐垂下的雨串如粗麻线，将天地织成密不透风的帐子。清越蹲在药庐灶台前，搅动着锅里的薄荷姜汤，蒸腾的热气里混着股焦苦——连煮七锅药，锅底都结了黑垢，可求诊的村民仍络绎不绝。
“虎娃娘，这剂药需得用春阳溪水煎。”清越往布包里多塞了两把薄荷叶，“切记不可见铁器。”话音未落，柴门“吱呀”推开，冷风卷着雨星子扑进来，浑身湿透的王大爷扶着门框直哆嗦：“清越哥儿，西头李婶家小孙儿……烧得快没气了！”
青璃正在后院晾晒薄荷干，闻言抬头望向天际。她发间的薄荷叶簪凝着水珠，叶尖垂落的水痕竟呈灰黑色——这是疫病侵及灵草的征兆。指尖抚过竹架上的叶片，她忽然轻呼：“糟了！寒湿入根，薄荷茎髓已带浊气！”
清越奔至后院，见原本青翠的叶片上爬满蛛网状的灰纹，用指甲掐断茎秆，流出的汁液竟呈暗褐色。青璃闭目凝神，指尖在叶脉上轻点，忽而睁眼：“此乃天地失衡之象。昨夜我观星象，见荧惑守心，主灾疫横行，必是阴石异动所致。”
“阴石？”清越想起立春时青鸾爪下的残石。
青璃点头：“上古有阴阳双石，阳石镇山巅，采日精；阴石沉深潭，纳月华。二者合璧可定五运六气。如今阴石被盗，致水湿不化，寒疫滋生。若要化解，需寻得双石碎片，在雨水节气最后一日的卯时三刻，以初阳之气重铸。”
三更天，清越背着装有阳石残片的锦囊上山。雨丝如细针，扎得人面生疼，他摸着黑爬上鹰嘴崖，忽听头顶传来振翅声——青鸾如青色闪电掠过，爪下竟拖着条碗口粗的黑蛇，蛇口中衔着半块泛着幽光的石头。
“阴石！”清越惊呼。青鸾闻声敛翅，落在他面前，羽翎上的雨水滴在阳石残片上，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声。鸟喙轻叩石头，传来童子的声音：“黑蛟已将阴石炼入潭底玄冰，若强行夺取，必引动地龙……”话音未落，山体突然震颤，深潭方向传来闷雷般的嘶吼。
清越赶到深潭时，水面已结成薄冰，冰下隐约可见巨大的黑影游动。青璃站在潭边，裙裾被阴风掀起，发间簪子碎成七片，化作七盏绿灯浮在水面：“时辰将至，清越公子，烦请以阳石引动天枢星气。”
少年取出残石，置于北斗方位，刚念动口诀，冰层突然炸裂，黑蛟破水而出，头顶双角缠着阴石碎片，鳞片上凝结着冰棱。“夺我灵物，找死！”蛟妖甩尾击来，清越急忙闪退，阳石残片坠入水中，瞬间被冰层封冻。
青璃旋身抛出六片荷花瓣，花瓣化作六柄青剑，刺向蛟妖双目。但见黑蛟张口喷出黑雾，雾中竟裹着无数人的冤魂——正是此前被它害死的村民。清越见状大骇，摸出腰间的清凉印手环，绿光闪过，冤魂们竟齐声念起“清凉护生”，黑雾顿时消散半分。
“趁现在！”青璃急呼。清越强忍眩晕，跃入冰潭，徒手凿开冰层，抓住阳石残片的瞬间，一股热浪自掌心传来。他抬头望向水面，见青璃已被蛟尾扫至岸边，簪子七灯灭了三盏，岌岌可危。
恰在此时，东方天际裂开一线。清越忽然想起青鸾所言“雨水初阳，可化万寒”，忙将双石残片合握手中，高举过头顶。奇迹发生了：冰潭水顺着他手臂的清凉印纹路向上攀爬，在双石之间织出光链，与天际初阳遥相呼应。
“以我草木之身，祭天地正气！”青璃咬破指尖，血珠滴在薄荷叶上，万千叶片竟逆雨而上，在蛟妖头顶聚成绿色漩涡。初阳之光透过叶片，化作无数金箭，直射蛟妖命门。黑蛟惨叫着坠入潭底，阴石碎片从角上脱落，与阳石合璧，发出龙吟般的清响。
双石重铸的刹那，漫山薄荷破土而出，叶片正反两面分别呈现金绿二色，叶脉间流转着银河般的光纹。清越摘下一片新叶，放在李婶孙儿唇间，孩童立刻咳出一团黑痰，睁开了眼睛。青璃拾起重铸的双石，嵌入潭边巨石，只见溪水瞬间清澈，水面浮起连片的薄荷叶，每片叶心都盛着金色露珠。
“此乃‘金银薄荷’，可化寒除湿，需种在阴阳交界之地。”青璃话音未落，天际飘来五彩云辇，百花仙子携二十四色花种而至，“青璃妹妹好手段！只是这薄荷性属清凉，需得百花之温性调和，方能应时而生。”
她轻挥衣袖，桃花、杏花、迎春的种子纷纷落入薄荷田，竟在同一株茎秆上开出红白相间的花，花瓣落处，薄荷叶上的金纹更显璀璨。百花仙子取出十二面绣着花神的小旗，插在田间十二方位：“此为‘花月令阵’，可助薄荷随节气变换药力。待惊蛰雷动，你们便知其妙用。”
暮色中，清越提着装有金银薄荷的竹篮走访村落，见每户门前的薄荷都长出了双色叶片，在雨中轻轻摇曳，宛如无数小灯笼。行至村西头，瞎眼的李婆婆扶着门框问：“清越哥儿，为何我闻着这草香，竟似看见点点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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