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药三英》
下卷
第五回 汉墓启尘封 医简见真章
成都天回镇的黄土,是层叠的时光。西汉末年的某个深秋,一位行医的老丈溘然长逝,家人遵其遗愿,将他毕生珍藏的医简、药囊与遗体一同下葬。棺椁旁的耳室里,漆盒中静静躺着几束风干的药材:一串红如玛瑙的椒果,一把茎节如竹的枯草,还有几块褐黄带纹的块根——正是蜀椒、川防风与川芎。两千多年后,当考古队员的手铲拨开夯土,阳光第一次照进这方幽暗的空间时,那些医简上的朱砂字迹虽已斑驳,"芎椒防风汤"的方剂名却依旧清晰,像一声穿越时空的轻叹,揭开了汉代四川用药体系的神秘面纱。
最先被清理出来的是一卷《六十病方》竹简,碳化的竹片上,毛笔书写的隶字歪歪扭扭却力透竹背。其中一卷专门记载"痹症"治法,赫然写着:"风湿痹,痛如锥刺,取芎半两,蜀椒三十粒,防风三两,以醇酒渍之,日三饮,汗出即愈。"考古队里的老中医盯着这行字,忽然想起蜀地民间至今流传的"三香酒"——用川芎、花椒、防风泡酒治风湿,配方竟与简文如出一辙。
药囊里的药材虽已干枯,却仍保留着当年的气息。蜀椒的果壳裂开,露出里面的黑子,凑近闻,那股辛烈的香仍能呛得人打喷嚏;川防风的根须缠绕如丝,断面的菊花纹依稀可见,带着股清苦的草木气;川芎的块根虽已萎缩,断面的油点却未褪尽,辛香里裹着一丝温润,像老四川人煨在灶上的黄酒。这三样药材,一热(蜀椒)、一凉(防风)、一温(川芎),一主散寒、一主祛风、一主活血,恰如三足鼎立,撑住了蜀地治痹症的半壁江山。
整理医简的学者发现,《六十病方》中提到川芎的方剂有十七首,每首必与川产药材配伍:治头痛则配川白芷,治腹痛则配川楝子,治闭经则配川牛膝,而与蜀椒、川防风同用的方剂最多,达九首。"这不是偶然,"老中医摩挲着简上的"蜀地多雾,湿邪难去,必以辛温通之,苦寒散之,活血行之",恍然道,"汉代的蜀地医者,早已摸清了本地的病性,这三样药材,是他们对付湿、寒、风的'三剑客'。"
消息传开,蜀地的老药农们纷纷赶来围观。当看到那与自家药篓里别无二致的川芎块根时,七旬的陈老汉红了眼眶:"俺们祖辈传下来的法子,原来两千年前就写在简上了!"阳光穿过考古棚的缝隙,照在医简与新鲜的川芎之间,仿佛两千年的时光从未流逝,草木的灵性与医者的智慧,始终在这片土地上流转。
第六回 三英共破痹 川药显奇功
汉武帝时期的蜀地,多雾多湿。邛崃山脚下的村落里,村民常患一种"着痹"病:双腿沉重如灌铅,关节肿得像老树根,阴雨天疼得直打滚。村里的"活菩萨"李医婆,总能用三样药治好这病,人称"三英散"。
那年冬至,山匪洗劫村落,猎户王二的腿被马蹄踩伤,又淋了雨,卧床三月,膝盖肿得发亮,摸上去滚烫,却总说"冷得钻心"。李医婆掀开他的裤腿,见皮肉紫黑,按下去一个坑半天不起,叹道:"湿裹寒,寒凝血,得用猛药。"她取来当年新收的川芎,块根饱满,断面油润;摘了串蜀椒,红得发亮,辣味冲鼻;又剪了段川防风,茎秆带着白霜,气味清苦。
"蜀椒像灶膛里的火,能烧尽寒湿;川防风像山涧的风,能吹散郁气;川芎像犁地的牛,能翻开瘀血。"李医婆一边捣药一边说,"三样同用,才是对症。"她将川芎五钱、蜀椒二十粒、川防风四钱,用米酒煎成浓汤,让王二趁热喝下,又取药渣炒热,用布包着敷在膝盖上。
第一晚,王二说"腿里像有小虫子爬";第二晚,"冒出冷汗,没那么冷了";第三晚,竟能扶着墙站起来。连喝半月,肿消了,疼止了,只是走路还不利索。李医婆又在方子里加了当归三钱,"川芎活血,当归养血,一散一补,才不伤正气"。这便是《六十病方》里"芎椒防风加归汤"的由来,后来被收录在李医婆的《川药手记》里,字迹与汉墓医简竟有几分神似。
邻村的铁匠老张,常年拉风箱,肩膀疼得抬不起来,连打铁的锤子都握不住。李医婆用"三英散"给他治,却减了蜀椒的量,加了片生姜:"你这是燥痹,火大,蜀椒得少用。"三剂下去,老张便能抡锤了。他摸着肩膀笑:"这药真神,像有人在骨头缝里推拿。"李医婆望着邛崃山的云雾道:"不是药神,是药懂咱蜀地的病。"
第七回 川土育药魂 五行定配伍
蜀地的药铺,总飘着一股独特的香——那是川芎的辛、蜀椒的烈、川防风的苦,混着岷江水的润、盆地土的厚,酿出的"川味药香"。老药铺的掌柜都懂,这香味里藏着五行的奥秘:蜀椒属火,性烈,入心经,能温阳散寒;川防风属木,性凉,入肝经,能祛风解痉;川芎属土,性温,入脾经,能活血行气。火生土,土生木,三者相生,恰合蜀地"湿困脾、寒犯心、风扰肝"的病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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