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雄在经历那次刺杀后就从宣抚司的大牢里搬了出来,只不过在他刚出宣抚司的大牢就紧接着进了城防营的“小黑屋”里关禁闭。正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嘛。
虽然知法犯法他确实是拿了李副官的钱为他做事不假,但是揭露贪腐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书房内弥漫着冷硬的气息,青铜兽首香炉中升起的袅袅青烟在雕花木梁间盘旋,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着这个密闭的空间。檀木书架上陈列的《武经总要》与《孙子兵法》泛着陈旧的光泽,却在烛火摇曳下投出扭曲的阴影,仿佛在无声注视着这场隐秘的对话。
陈雄被带进来时,鎏金掐丝的落地灯正将郑清璿的身影拉长投射在青砖地面,像一柄出鞘的弯刀横亘在两人之间。少年倚着紫檀木太师椅,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扶手,那节奏恰似刑场上监斩官敲击惊堂木的韵律。
“陈雄,"郑清璿望着窗外,"听说城防营的地牢里,老鼠啃食指甲的声音比更鼓还准时?在里面待了三日,你竟还能保持这份体面。"
陈雄苦笑一声,"少爷说笑了,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我手里呢,有点脏活累活需要你去做。”郑清璿缓缓开口似乎并不着急,“不过也算不上什么脏活累活...”
月光透过雕花窗格洒在郑清璿的身上,在地面投下交错的几何图案。
少年修长的手指划过窗棂,指尖拂过的地方凝着一层薄霜,“陈雄,你是想站着死?还是想坐着生?”
郑清璿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仿佛冰冷的钢铁贴着陈雄的皮肤。
陈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少爷...您就别吓小的了,能活着,谁又想死呢?小的家里人今年过年还等着小的回去呢。”他微微躬身,姿态放得很低,经过之前那回事以后,他算是知道面前这个镇国公少爷可不是个善茬,自己一个字说错怕是留给自己的就是个杀头的局。
“啧啧啧...那可真是可惜了...”郑清璿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惋惜,他的指尖划过书架上的兵书,羊皮封面发出沙沙的摩擦声,“那看来你是做不了这脏活咯。不过一辈子做个小兵官,管着三两人也挺好的是吧?陈雄?”
陈雄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郑清璿的话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割着他的自尊,也挑动着他心底那点不甘寂寞的野心。“少爷…您…您这是什么话…” 他强笑着,试图掩饰内心的挣扎,“小的当然…当然不想一辈子就窝囊着。”
郑清璿转过身,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替本少爷去死...你愿意吗?”
窗外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惊得陈雄浑身一颤。冷汗如同断线的珠子般从他的额头滚落,浸湿了他本就有些脏污的衣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撞击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掩饰的恐惧:“少爷,饶命,饶命啊,小的之前是眼瞎,眼瞎,少爷您就看在小人初犯认错态度积极的份上饶小人一命吧!”
陈雄磕头如捣蒜,几个响头声从地上传来。
郑清璿后退半步,靴跟磕在门槛上发出清脆声响。月光突然从云层中倾泻而下,照亮陈雄额头迅速肿起的血包。“这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陈雄你为何跪我啊?”
陈雄的头磕在地板上,额头已经有些红肿,汗水混着灰尘在他脸上划出几道泥印,显得狼狈不堪。他听见郑清璿那轻飘飘的问话,心头猛地一颤,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他抬起头,脸上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声音嘶哑干涩:“少爷…少爷您说笑了…小人…小人跪的不是少爷您…”
他顿了顿,似乎在急速思考措辞,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最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小人跪的是少爷您给的机会!是活路!少爷您一句话,小的就能活,就能站起来,就能回去见小的家人!小的这条贱命,就是您捡回来的!您就是小的再生父母!这膝盖,跪得值!”
郑清璿满意地哼了一声,重新坐回太师椅。椅垫发出细微的挤压声,他伸出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桌的边缘,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掂量着什么。“哦?再生父母?这话可重了。”他慢悠悠地说道,“看来,你是选了坐着生了。”
郑清璿来回踱了两步,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陈雄的眼睛,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这人啊想安稳地坐着,屁股底下就得干净。可惜啊,这世上总有些脏东西,碍眼得很。有些人,有些事,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得有人去把它挪开,甚至…砸碎。有人坐着生,那么自然就要有人站着死...”
郑清璿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阴冷的意味:“所以牺牲有些时候是必要的,陈雄你觉得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