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骤起,到处雾蒙蒙一片,四处飘散的雪粒,融在地上不见了踪影。
姜黎怕徐南岱伤了眼睛,便悄无声息地进了书房,上前轻轻地挑亮了灯芯。
徐南岱端歪在桌案前,手里紧握着一张平铺的纸张,目光牢牢锁定在上面的字迹。
她最终决定,把辛苦撰写的首篇天象概述,呈递给书院,再由山长转呈给司天监以求收录。
她在行文中嵌入了编码,后世的专家学者,定能洞悉其中暗藏的玄机。
辗转呈递,视为过了明路,外加鸿儒书院加持。司天监岂会不知用意,定然借花献佛,一举两得。
然而,即便如此,一篇文章能够撬动多少,是否能被妥善保存并流传后世,都是未知。
历史的洪流中充满了变数,她只能一篇接一篇地积累,一个渠道又一个渠道地尝试。
犹如投石问路,却久不见回声。可她偏偏又只能一颗又一颗的投射,期待总有那么一天……
次日清晨,徐南岱第一时间将自己的文章呈给了山长。
在鸿儒书院云水禅心阁内,山长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须,目光如炬地将徐南岱的文章,细细审视了一番。
他又仔细研究了徐南岱绘制的星图,目光矍铄,连胡须都仿佛要翘起来。
“少年英才,实在难得。”
“学生不敢当。”徐南岱谦逊地施礼回应。
“你也不必过谦。”
徐南岱莞尔低笑。
“你年后就要出使北戎,这段时间回去把自己的琐事料理一番,好好上路。”
……
徐南岱心中暗自嘀咕:这是要我去送死吗?
“您的意思是?”她不解地问道。
“有了这篇文章相抵,你便无需再参加年尾岁试了。待到从北戎归来后,可直接晋升至甲等正德堂。”
古代书院的岁试,无非就是写写文章而已。像是算经、武修这类学科,则更注重日常评分。两者相加,便是一个学生一期的总成。
像徐南岱这样的,所取得的成就早已超越了年尾岁试。
“萧悠谢过山长。”
“凡事小心,别惹出麻烦来。”
徐南岱:“山长放心,如若闯了祸,定然不说是鸿儒书院的学生。”
山长:甚是周到。
徐南岱临近散学,才迟迟同萧钰暂时告别。
虽然早已料到,但萧钰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看着他那别扭的神情,徐南岱笑着问道:“先生可是舍不得我?”
萧钰叹了口气:“我是担心你荒废了这段时间的努力。”
这话正戳中了徐南岱的心思,武训是她最为不舍的。
“学生私下里,一定多加练习。”
“有不懂的,可来问我。”
“多谢先生。”
离开武韵堂后,由于天气寒冷,徐南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当她拐过廊桥时,发现韩彦卿身着一袭素雅棉袍,静静地立在廊柱旁。满身寒霜,面颊微红,显然已经等待了许久。
“见过韩训导。”徐南岱施礼道。
韩彦卿已经全然知晓,徐南岱为救妇孺而受伤的事情。
此刻见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心中后怕。
“病都好了?”
“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徐南岱垂眸。
两人之间似乎再无其他话题可聊。
“山长说,你不必参加岁试了?”
韩彦卿打破了沉默。
徐南岱微微蹙起眉心:“山长考虑到我年后即将远赴北戎,邦交之事不可耽误。而且我已经向司天监递交了文章,他老人家说,这两件事是可以相互抵消。”
徐南岱担心韩彦卿误会山长是徇私舞弊,话语中不自觉地带上了解释的意味。
韩彦卿只能苦笑以对,他似乎总是在误解她,迫使她不得不习惯于解释。
“来年,训导一职京天府另有人选,我便不再来这里了。”
韩彦卿说这话时,紧盯着徐南岱,不想错过她任何表情。
“恭喜你!”徐南岱由衷地祝贺,在她心中,他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好官。
“恭喜我?”韩彦卿心中苦涩。
江府尹借了徐南岱的东风,势头正盛,索性连韩彦卿也看得顺眼了。解除了对他的软性惩戒,他彻底官复原职。
他怎会不明白,这些好的变化都是源自于她。
“自从你和林大人来到上京,我已经许久未曾拜访伯父了,先前是我不对,往后可否恢复两家之间的来往?”韩彦卿迫切地询问。
徐南岱摇了摇头:“父亲如何考量是他的事。但在我这里,倒是没有这个必要。”
韩彦卿低下了头,丝丝寒风吹起地上的薄雪。
“萧悠,我……还是有些不甘心……”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便是永远。还望韩大人珍惜眼前人。”
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韩彦卿觉得脚步发飘,他的确是病了。
次日开始,徐南岱便开始张罗盘账,顺便为来年的各项预算,做好充足准备。
另外,她也开始着手筹备年货和礼金,以便四处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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