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外,博果尔来回踱步,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崭新的靛蓝色蟒袍,腰间系着顺治帝去年赐给他的和田玉佩,连发辫都重新编过,每一根发丝都服服帖帖。
"贝勒爷,皇上宣您进去呢。"吴良辅从殿内出来,恭敬地打了个千儿。
博果尔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大步走入殿内。养心殿中檀香袅袅,顺治帝正伏在案前批阅奏折,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年轻的面庞上露出笑意。
"臣弟参见皇上。"博果尔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顺治帝——福临放下朱笔,笑着招手:"自家兄弟,私下里不必多礼。来,坐到朕身边来。"
博果尔这才放松了些,走到御案旁的绣墩上坐下。宫女奉上茶点后悄然退下,殿内只剩兄弟二人。
"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看朕?"福临啜了一口茶,温和地问道,"可是又看上朕库房里的什么宝贝了?"
博果尔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臣弟...臣弟有事相求。"
福临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博果尔向来爽朗直率,今日这般吞吞吐吐实属罕见。
"哦?什么事能让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博果尔贝勒如此为难?"福临打趣道。
博果尔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皇上,是关于这次选秀的事。"
福临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怎么,咱们博果尔也到了想娶福晋的年纪了?看上哪家的格格了?朕给你做主。"
博果尔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他放下茶杯,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是...是董鄂家的宛宛格格。"
"董鄂家?"福临思索片刻,"可是都统鄂硕之女?"
博果尔用力点头:"正是。三个月前臣弟在马场见过她一面,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她骑一匹枣红马,穿一身鹅黄色骑装,发间只簪了一支木兰花簪,美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福临看着弟弟眼中流露出的痴迷,不禁莞尔。他十六岁的弟弟,终于也尝到了情窦初开的滋味。
"就见过一面,就这么念念不忘了?"福临故意逗他。
博果尔急急道:"不只是见过一面!臣弟还...还救过她。"他的眼神飘远,陷入回忆,"那天她的马突然受惊,差点把她摔下来。臣弟从自己的马背上跳到她的马背上,才控制住了那匹疯马..."
福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么危险的动作你也敢做?若有个闪失..."
"当时哪想那么多!"博果尔激动地说,"看到她危险,臣弟的身体自己就动了。"他的声音低下来,"抱住她的那一刻,臣弟就知道,这辈子非她不娶了。"
福临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可知道她的心意?她也喜欢你吗?"
博果尔的表情黯淡了一瞬:"臣弟...臣弟还不曾向她表明心迹。自那日马场一别,只在几次宴会上远远见过,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那你怎么确定她就是你要的人?"福临追问。
博果尔抬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皇上,您相信一见钟情吗?臣弟从前不信,觉得那都是戏文里编的。可自从见了她,臣弟就明白了。就像...就像您最爱的那个青花瓷瓶,万千物件中一眼相中,再看不进别的。"
福临被弟弟的比喻逗笑了:"你把人家格格比作瓷瓶?"
"臣弟嘴笨!"博果尔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臣弟的意思是,有些人,见一面就知道是命中注定的。"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福临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的翡翠扳指,博果尔则紧张地等待着兄长的回应。
终于,福临开口:"你想让朕怎么做?直接指婚?"
博果尔摇摇头:"臣弟听说董鄂格格也在这次选秀名单上。臣弟想..."他深吸一口气,"想请皇上在殿选之前撂她的牌子,然后...然后赐给臣弟做福晋。"
福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不想让她参加完整个选秀流程?"
"不想。"博果尔斩钉截铁地说,"殿选时那么多王公贵族看着,臣弟怕...怕有人跟臣弟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而且选秀过程那么繁琐劳累,臣弟舍不得她受苦。"
福临摇头轻笑:"你倒是体贴。"他沉吟片刻,"这事不难办。董鄂家虽是将门世家,但鄂硕的官职不算太高,在殿选前撂牌子也说得过去。"
博果尔眼睛一亮:"皇上答应了?"
"朕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请求?"福临笑道,"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朕没给过?"
博果尔激动地起身行大礼:"臣弟谢皇上恩典!"
福临扶起他:"起来吧。不过..."他忽然正色道,"你得答应朕一件事。"
"皇上请讲,莫说一件,十件臣弟也答应!"博果尔迫不及待地说。
"好好待她。"福临认真地说,"朕看得出你是真心喜欢这位董鄂格格。既然求来了,就要珍惜,不可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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