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霜气还未散尽,蒋义渠扶着腰间佩刀立在城门箭楼前。
青灰城砖上凝着夜露,湿气透过牛皮战靴渗进脚心。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那块温润的玉璧,清晨袁绍车驾经过时,那位贵公子随手抛来的赏赐正贴在心口发烫。
“得得得——”
急促的马蹄声踏碎晨雾,蒋义渠抬眼便见县尉的枣红马冲进瓮城。玄色甲胄在朝阳下泛着冷光,八个佩刀亲随卷着尘土将他团团围住。
蒋义渠收到的那枚玉佩,消息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悄然传遍了整个县城,最终落入了县尉的耳中。
县尉闻之心头一震,好奇心驱使他决定一探究竟。
县尉的脚步在蒋义渠的值守处停了下来,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抹好奇的光芒。他嘴角微微上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却难掩心中的激动。
“蒋兄弟,今日县城里可是风声鹤唳,大家都议论纷纷啊。”
蒋义渠喉结滚动,城头箭孔漏下的光斑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分明看见县尉腰间新换的鎏金蹀躞带——上月就是这条带子,把前任城门令抽得满脸是血。
蒋义渠抬头看了一眼县尉,心中微微一紧,不知对方所为何来,礼貌地回应:“哦?县尉大人,不知是何事让大家如此关注?”
县尉轻笑一声,目光直视蒋义渠:“蒋兄弟,你就别装了。听说今晨有贵人亲赐你一枚玉佩,这等稀罕事儿,怎能瞒的过兄弟我?”
“不妨拿出来,也让兄弟我开开眼界。”
蒋义渠闻言,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知道此事终究是瞒不住了。他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递给县尉的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县尉大人果然消息灵通,这玉佩确实是今晨一位贵人所赐,我也正觉得新奇,不知其来历。”
“卑职这就......”他解玉的手指在发抖。
当羊脂白玉暴露在晨光中时,整座瓮城突然静得能听见露珠坠地。玉佩中央的云雷篆纹在日色下流转,九道蟠螭缠绕的“袁”字仿佛要破玉而出。
县尉突然滚鞍下马。
玄铁护膝砸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这个方才还倨傲的武官此刻捧着玉佩像捧着块火炭。他食指悬在云纹上方三寸不敢触碰,喉间发出“咯咯”的怪响。
“将军?”蒋义渠试探着伸手。
“别动!”县尉厉喝惊飞城头寒鸦。
他忽然抬头,瞳孔里映着玉佩泛青的幽光:“去年腊月郡守宴客,我隔着三重纱帐看见他腰间悬着的,不过指甲盖大的云雷纹......”铁甲随着喘息哗啦作响,“你这块......你这块足足大了三倍有余!”
玉佩被塞回蒋义渠手中时,县尉的护指在玉面擦出刺耳锐响。
这个方才还要称兄道弟的武官退开三步,忽然抱拳行了军礼:“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十三州。”他盯着蒋义渠的眼神像在看某种未知的凶兽,“持此玉者,过虎牢关不必勘验符节。”
蒋义渠低头细看,云纹深处果然藏着“汝南”二字。晨风掠过箭楼旌旗,他忽然觉得怀中玉璧重逾千钧。
这一切,都被蒋义渠看在眼里,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将军为何如此?难道您认得这玉佩的主人?”
县尉摆了摆手,苦笑道:“蒋兄弟,可别再叫我将军了。你难道不认识这玉佩上的家纹?”县尉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蒋义渠,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个小小的城门令,自然不会识得四世三公袁家的家纹。”县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县尉解释道,“这也难怪你不知道,就连郡守大人身上,也仅有一小块带有这种云雷篆的玉佩。”
“你看这玉佩,不觉得眼熟吗?你的这块可比郡守大人的大多了,将来若是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啊。”
蒋义渠愈发困惑,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县尉严肃地说:“这可是四世三公袁家独有的家纹,非同寻常的玉佩。你今日所得,恐怕预示着你未来的命运,非比寻常啊。”
“此物在手,何愁不见青云梯?”
玉佩坠在蒋义渠腰间那夜,城楼铜壶滴漏声格外刺耳。他解下玉璧正要收进桐木匣,忽见油灯将云雷纹映在墙上,扭曲的篆字竟似张开的蛛网。
“蒋大人!”门外传来戍卒刻意压低的声音,“郡守府送来二十坛秋露白,说是给城门卫驱寒。”
酒坛上的红泥封印还沾着晨露,蒋义渠却盯着押运的紫檀马车——那分明是郡守夫人的仪驾。
三日后的辰时,阳光初升,渡口的槐树下,蒋义渠的身影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有些孤寂。他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心中翻涌着无数的疑问和不安。
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心思重重。袁家人是如何得知自己母亲的病疾?
他们的势力遍布天下,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逃过他们的耳目。蒋义渠心中不禁感叹,袁家人的手眼通天,自己这点小事,在他们眼中或许只是一粒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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