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苏晴趴在病床边沿，手指还紧紧攥着沈艺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三天没合眼的疲惫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哪怕眨一下眼都舍不得，生怕病床上的人会突然消失。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艺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是蝴蝶抖动的翅膀。
"水..."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
苏晴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颤抖着去够床头的水杯，结果手抖得太厉害，水洒了大半。"你...你醒了？"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哽咽得不成调，"医生！医生他醒了！"
沈艺虚弱地勾起嘴角，苍白的唇瓣动了动："密码...输对了吗..."
"0717，"苏晴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她记得那么清楚，那天福利院的向日葵开得正好，她偷偷摘了一朵别在小男孩的衣领上，结果被老师罚站了一下午。
沈艺轻轻闭了闭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消失在鬓角的白发里："果然...只有你记得..."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和释然。
医生和护士匆匆赶来，各种检查仪器轮番上阵。苏晴被挤到一旁，却始终盯着病床上的人，目光贪婪地掠过他每一寸面容——苍白的脸色，干裂的嘴唇，还有脖颈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这一切都在提醒她，这个人差点永远离开。
"奇迹！"医生检查完，不可思议地摇头，"这么严重的伤势居然..."他翻着病历本，眉头紧锁，"肺动脉损伤，过敏性休克，加上失血性休克，能活下来已经是..."
"因为他答应过我。"苏晴打断医生的话，目光始终没离开沈艺的脸。阳光照在他的睫毛上，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他从来不会食言。"
等医护人员都离开后，病房里终于恢复安静。只有点滴瓶里的液体缓缓滴落的声音，和两人交错的呼吸。沈艺虚弱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擦去苏晴脸上的泪痕："别哭...向日葵哭起来不好看..."
"谁让你逞英雄的！"苏晴的拳头砸在他肩上，力道却轻得像羽毛，生怕碰疼了他，"你要是敢死，我就..."她的声音哽住了，说不下去。
"就怎样？"沈艺轻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苏晴连忙扶住他，手忙脚乱地按呼叫铃："别乱动！伤口会裂开的！"她咬了咬唇，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委屈和威胁，"...我就把你的秘密全说出去。"
沈艺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像是融化的蜂蜜："你都知道了？"
"嗯。"苏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U盘，金属表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林晚意留下的。"她顿了顿，"还有保险箱里的东西...我都看到了。"
沈艺的目光落在U盘上，表情复杂，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痛苦又释然的东西："她终究还是..."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单，指节上还带着输液留下的淤青。
"她死了。"苏晴轻声说，声音平静得不像在谈论一个仇人，"跳楼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你写给她的信。"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幕——林晚意白色的病号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像只折翼的鸟，而那些信纸像雪花一样散开，飘落在血泊中。
沈艺闭上眼，长叹一口气，胸腔的起伏牵动着伤口，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那封信是假的。"
"什么？"苏晴瞪大了眼睛。
"我早就知道她在监视我们，"沈艺虚弱地解释，每个字都像是用尽全力，"所以故意写了那封假信，让她以为保险箱里藏着林氏制药的罪证..."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随时会消失，"那些人体实验的数据...她以为我要曝光..."
苏晴猛地握紧他的手："所以你是在..."
"引她上钩。"沈艺苦笑，眼角泛起细纹，"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疯。"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苏晴的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阳光静静地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病房里一时无言。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像是时光的低语。苏晴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那本烧焦的日记本："这个...是真的吗？"
沈艺的眼神暗了暗："嗯。"他的手指抚过那些泛黄的纸页，在"实验体7号"几个字上停留，"他们给我注射的药物...会增强记忆力，但副作用是..."
"会让人情绪失控。"苏晴接上他的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所以你才会..."
"假装失忆。"沈艺轻声说，"其实我记得一切...包括那场大火。"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父亲是为了保护我们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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