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瑥住到小山庄之事,宋衍早就知道了,不仅如此,他的过往也一清二楚。
随国,一个南楚附属小国,都不在九州十国之内,在南楚之北,实力较弱,只要南楚出手想灭掉,也不是什么费心之事。
但因南楚国内部夺嫡,或是其它原因,南楚国一直没有动北边邻居,所以这个小国才得以生存下来。
随国本就弱小了,弱小国流亡皇子没权没势就更渺了。
宋衍见到姜瑥时,跟他想象的差不多,面容消瘦,仿佛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常顺在信中说他一直宅中客房是苟且渡日,现在看来,却是不像。
尽管身体虚弱,但他的精神却不错,从眼神来看,透出一股子坚韧,不像无所作为的样子。
到底在皇宫中长大,待人接物的基本的礼义姜瑥还是没出差错的,给宋衍行了一礼,表达了歉意,“不好意思,打扰了,端王殿下。”
不管国大国小,在地位上,宋衍与姜瑥是同等的。
他起身回礼说道:“成王殿下客气了。”他抬头一笑,问道,“住的还好吧?”
姜瑥回以一笑,“一切都好,多谢关心。”
宋衍点了点头:“那就好。”
真是毫无营养的寒暄对话,沈如意心中暗自嘀咕,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上前打破这种尴尬时,姜瑥说道:“唠扰太久,姜某准备出去走走。”
不仅宋衍惊讶,沈如意也是一惊,这是想通了,还是觉得自己容不下他?
宋、沈二人相视一眼。
宋衍一副这是你兄长,怎么我一来,他就要走,难道怪我招待不周?
如果是想通了,沈如意会支持他,可如果因为自己的话让他有了压力,他想逃避,那她该不该这个‘兄长’?
不管心里怎么疑惑,沈如意还是试着询问道,“阿兄,你这是……”
“阿沅,你说的没错,我是出去锻炼锻炼了。”
原来是想通了。
沈如意觉得如释负重,好像为本尊了却一桩夙愿似的。
“阿兄,那也不必急。”沈如意说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还是得好好准备一番。”
家?
沈如意随口一句顺口溜,却触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姜瑥不必说,一个他生于皇家,没有家的概念,二个在外流亡这么久,更没有归宿感,听到这个‘家’恍然如梦,这是什么?宋衍没有流浪过,可是生于皇家,从小在权力的漩涡中长大,南征北战,经历了无数的风霜雨雪,他的心中早已被冷酷的政治算计所填满,寻常人的生活,早已被岁月的尘埃掩埋得无影无踪。
季文川虽是大名儒,曾隐居南山,可那只是寄情灵魂之处,也算不得家吧?但他的家在山脚下的一座古朴庭院中,庭院里种满了四季花卉,春天有桃花盛开,夏天有荷花飘香,秋天有菊花傲霜,冬天有梅花斗雪。
母亲总是为他忙忙碌碌,每日清晨便在厨房里忙碌,炊烟袅袅,香气四溢,父亲则在书房里传授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声音温和而坚定。
想起那无忧无虑的童年,他仿佛还能听到母亲温柔的呼唤和父亲深沉的教诲,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
与季文川有同感的是沈氏兄妹,他们算是这群人中唯一在普通健全的家庭中长大的普通孩子,最能体会家的感觉。
当听到沈如意提到家这个字,沈立平虽然作为男人还能保持冷静,但沈如平却忍不住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她多想回到从前,多想再栖息在父母温暖的怀抱里,感受那熟悉的温馨和安全感。那时的家中,总是弥漫着娘亲手做的饭菜,阿爹扛着锄头在田间挥汗如雨,看到他们兄妹去送包送水,虽然总是埋怨让他们不要送过来,他随便在河边喝一口就行,可是他们仍旧看到阿爹嘴角的笑意。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长平常顺飞双等人他们从小不是被家人卖了就是被人贩子拐卖的,对家早已没有了记忆,可这一刻听到沈如意说到家,也颇受震动,什么是家呢?
沈如意没想到她随口客气一说,竟得众人心绪万千,心头哽咽。
她对沈家兄妹道,“沈大哥,阿如,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讲,不要客气。”
“多谢殿……姑娘……”沈立平顿了下道,“姑娘,这次我和阿妹一道跟公子离开,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
原本听到姜瑥有了人生目标,沈如意还挺高兴的,可当她听到沈家兄妹要一起离开时,不知为何,心口疼的厉害,不管是本尊,还是沈如意自己,都曾得到过沈家人的照顾,这样的深情厚意是没办法用语言表达的,而且,沈家兄妹在知道她一直用‘沈如意’这个名字后,居然把沈家妹子的名字改成了——沈如平。
说真的,听到沈氏兄妹告诉她这段话时,当时,她感激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真的是孩童时期结交的朋友太不一样了。
沈如意把心思都放在了姜瑥与沈家兄妹离开这件事上,从给他们置办马车到马车上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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