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外,压抑的阴云低垂,如同铅块悬在头顶。
尘土飞扬,马蹄声与引擎的轰鸣交织。
关东军“黑风山讨伐军”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嗜血的毒蛇吐着信子。
先头部队的骑兵侦察队灰头土脸地返回,向临时搭建的指挥部报告。
“报告少将阁下!前方山谷地形极为复杂,到处是新挖的沟壑,还有不少简陋的陷阱,我们损失了三名士兵,无法再深入!”
指挥部帐篷内,身穿笔挺军服,佩戴少将军衔的石原信夫,用马鞭轻轻敲打着桌面上的地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身材不高,但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倨傲和不容置疑的残忍。
“新挖的沟壑?陷阱?”石原信夫鼻腔里发出一记轻哼,带着浓浓的不屑,“土匪的伎俩罢了。能挖多深?能有多精巧?”
一名作战参谋小心翼翼地补充:“阁下,根据河野中佐失踪前的最后通讯,以及我们抓获的附近村民的零星描述,黑风寨的土匪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们有一种产量极高的作物,还有一些……怪异的武器。”
“怪异的武器?”石原信夫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你是说渡边那个蠢货提到的,能把土疙瘩当炮弹打的东西?还是说地上埋的那些,连野猪都未必能炸伤的破烂玩意儿?”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帐篷内的所有军官:“河野的失败,是他个人愚蠢和轻敌的代价!被几个会钻山沟的土匪偷袭,就损兵折将,简直是东岛军人的耻辱!你们谁要是也抱有这种想法,现在就可以滚回去!”
帐篷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石原信夫对麾下部队的战斗力有着近乎迷信的自信。
一个步兵联队,配属的炮兵小队,工兵分队,甚至还有几辆在这个时代堪称陆战之王的九五式轻型坦克。
这样的力量,用来剿灭区区一股盘踞山林的土匪,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那些所谓的防御工事,不过是土耗子挖的洞穴。那些陷阱,不过是吓唬孩子的把戏。”石原信夫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用马鞭重重地点在黑风寨主峰的位置,“我们不需要试探,不需要迂回!帝国陆军的字典里,没有‘畏惧’这两个字!”
他环视众人,语气斩钉截铁:“炮兵!给我把那座山头犁一遍!把他们那些可笑的工事和火力点全部摧毁!”
“步兵!坦克掩护!给我从正面碾过去!我要在一个小时内,在黑风寨的主峰上升起日章旗!”
一名大尉忍不住开口:“少将阁下,地形复杂,正面强攻是否……”
“闭嘴!”石原信夫厉声打断,“你是质疑我的判断,还是质疑皇军的战斗力?对付一群拿着土枪梭镖的乌合之众,还需要什么计谋?碾过去!用绝对的力量,碾碎他们!”
这种不容置疑的强硬,以及对“皇军”武力的绝对迷信,让帐篷内的气氛变得狂热起来。
“哈伊!”所有军官齐齐顿首,眼神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和对军功的贪婪。
在他们看来,这确实是一场轻松的剿匪作战,是捞取战功的大好机会。
黑风寨?一群躲在山里的土包子罢了!
石原信夫走出帐篷,看着远处阴沉沉的黑风山轮廓,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土匪们在炮火下哭爹喊娘,看到了皇军士兵踏过尸体,将那面肮脏的土匪旗帜扯下烧毁的场景。
“传令!炮兵部队,进入预设阵地!目标,黑风寨主峰及周边工事!十分钟后,开始炮击!”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冰冷的炮口缓缓抬起,对准了远方那片沉默的山峦。
步兵们检查着武器弹药,脸上带着轻松甚至戏谑的表情。坦克的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履带碾压着地面,蓄势待发。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钢铁的味道,肃杀之气骤然升腾。黑风山,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静静地蛰伏着,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天色将明未明,一层灰蒙蒙的湿气笼罩着黑风山。寨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偶尔响起的、压抑着的兵器碰撞声,以及粗重的呼吸。
冷冽的晨风吹过,带着泥土和火药的混合气息,钻进每个人的鼻孔。所有还能拿起武器的人,都缩在各自的阵地里,手指冻得有些僵硬,却死死抠着冰冷的枪身或刀柄。
眼睛,则一眨不眨地盯着山下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咻——!”
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呼啸,猛地撕裂了黎明前的宁静!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数十道火光在远处的东岛军阵地上骤然亮起,映红了半边天!
“轰!!”
第一枚炮弹狠狠砸在黑风寨主峰附近的山壁上,爆开一团橘红色的火球!地动山摇!碎石夹杂着泥土和断裂的树枝,如同冰雹般四下飞溅!
“开炮了!小鬼子开炮了!”
“隐蔽!都他娘的给老子趴下!”王大彪扯着破锣嗓子在交通壕里狂奔怒吼,声音几乎被接踵而至的爆炸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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