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8月16日,星期天,闰六月廿二。
宜:合婚订婚、订盟、动土、祈福、安葬、祭祀、修造、破土、上梁。
忌:结婚、开业。
今天是个晴天,阳光还好,正适合干活。
说起这些瓦片,还是昨天专门借了黄建国家里的牛车,一趟一趟拉回来的。
天刚蒙蒙亮,村里帮忙的几家邻居就都到齐了。
黄强和袁德阳各自带着一队人忙活开了,一队负责拆门窗,另一队爬上房顶揭旧瓦片。
黄建国的母亲和袁明军他娘这些邻居也没闲着,都在厨房里帮着袁翠英和徐大敏准备饭菜。
徐大志是个讲究人,一大早就跑去乡里割了五六斤猪肉,还买了几条活鱼。香烟也备了一条,整条摆在桌上,除了给两个领队的各发一包,剩下的就让大伙儿自己拿着抽。
可这房子越修越让人心酸。
老土坯房年岁实在太久了,房顶上用来托瓦片的竹篾子都烂透了,好在几根大梁还算结实,勉强能把新瓦片铺上去。
那些木头窗和门板更糟,常年风吹雨打的,早就朽得不成样子。拆的时候根本不用费劲,轻轻一敲就断了,这些烂木头倒正好换下来堆角落里,以后可以当柴火烧。
其实这土坯房早就是危房了,但袁翠英觉得现在不是盖新房的时候。徐大志盘算着手里的钱,想着要是全花光了心里也不踏实,就没坚持着重建,打算先将就着住,等再赚点钱回来再说。
除了换屋顶和门窗,他们还用掺了稻草的拌黄泥,把四面漏风的土墙都重新糊了一遍,这样冬天就不至于会直灌冷风了。
最后,徐大志又请人把后院的鸡窝也重新收拾利索了。
家里的事情都安顿好后,他花了几天时间跑迁户口手续。
先是到乡里的粮站和派出所办户口迁移手续,后来又专门去了趟县城有关部门,总算把自己的户口迁移证明办妥了。
把家里收拾利索后,妹妹徐大敏也收拾行李去镇上的中学住校了。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徐大志该去兴州市经济高等专科学院报到的日子。
那天傍晚,徐大志正在屋里整理要带的行李。
那时候可不像现在有快递公司,邮局也只能寄寄信件和书本,从来没人会想到把行李邮寄过去,当然邮费也贵的惊人。
本来要带的东西真不少:薄被子、凉席、夏天的换洗衣物这些是必备的,就连脸盆、水壶、饭盒这些日用品也得尽量带上,毕竟学校宿舍除了上下两层的木架床,是啥都没有的,学生都是自带生活用品,能省一点是一点。
不过,好在徐大志已经提前去过学院宿舍了,也在那边落过脚了,有些用不着的东西就决定不带了。
临走前一天,正在镇上读书的徐大敏特意请假回家帮哥哥收拾行李。她蹲在地上,把哥哥的旧衣服一件件叠好,小心翼翼地塞进编织袋里。小姑娘眼眶红红的,时不时抬头看看哥哥,脸上写满了舍不得。
"哥……"徐大敏终于憋不住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要说以前,她跟哥哥感情是不错,可也没到离不开的地步。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她不知不觉就把徐大志当成了主心骨。
那可是提着砍柴刀站在门口,说要拿自己血给她染红嫁衣的亲哥哥啊!
不到二十天里,他硬是拼死拼活挣了两万块钱。从百多里外的兴州城来回奔波,回来时脚都磨出了水泡。
他把家里破旧的门窗全换了,漏雨的房顶补上新瓦,替她交清学校的伙食费,又送她重新回去读书。就连家里那个破鸡窝,都被他收拾得整整齐齐……
这些点点滴滴,像一块块砖头垒在徐大敏心里,让她对这个哥哥又生出说不出的依赖。
徐大志听见动静转过头,看见妹妹脸上挂着泪珠子。
"咋了?舍不得哥呀?"他拍拍身边的板凳,把妹妹拉过来坐下。
"别担心,我就是去上学,过年就回来了。你在家照顾好妈,我到学校就给你写信,没事的。"
徐大志轻声安慰着,徐大敏一个劲点头,可眼泪却越擦越多。这些日子经历的苦楚实在太多了,想起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徐大敏拉着哥哥的袖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哥,我实在舍不得你走。你这一去上学,家里要是出点啥事,我…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徐大志拍拍妹妹的肩膀,笑得眼角挤出几道褶子:"傻丫头,现在通信这么方便,有事就给哥写信。打电话也方便,学院传达室的蒋大爷还是咱们铺头乡的老乡呢!再说了,学院离咱家也不算远,真要有什么急事,哥一天就能到家了。"
“另外,走之前我会跟黄建国他们商量好的,让他和他爸多帮我关注着我家的。”
随后,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这次再去兴州城,我要打听打听小妹的下落。"
"小妹?"徐大敏猛地抬起头,挂着泪珠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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