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在玻璃上织成灰蒙蒙的网，沈扶黎弯腰捡起药瓶时，指腹触到瓶底那点暗红，像被烫了一下。
她抬头时，裴玄澈已经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雨水顺着他下颌线滴落，在领口洇开深色水痕。
"走。"他伸手扣住她指尖，掌心的温度透过雨珠渗进她骨缝，"去顶楼作战室。"
电梯上升时，沈扶黎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机械运转的嗡鸣。
三天前还在说要看极光的人，此刻眼尾泛红，像困在牢笼里的兽——但那不是慌乱，是捕猎前的蓄势。
顶楼的落地窗外，城市被雨帘洗得模糊。
顾小北蜷在转椅里，面前十二块屏幕跳动着绿色代码，他咳嗽时用手背抵着嘴，指节泛白。
茶几上摆着冷掉的咖啡，杯壁凝着水珠，倒映着陆总发梢的银白——这位金融大鳄正捏着份文件，指腹重重碾过"瑞士联合银行"的烫金logo。
"裴氏早盘跌了8.7%。"操盘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电子音的失真，"对方在抛售期权，同时买空单，意图把股价砸穿三十日线。"
裴玄澈将沈扶黎按在沙发里，自己却站着，指尖敲了敲陆总面前的文件："洗钱的证据链？"
"查到三笔跨境交易。"陆总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表面是艺术品拍卖，实际是毒枭的黑钱过账。
拍卖行、鉴定所、海外账户，全是他们的白手套。"他抽出一张转账记录复印件，"最妙的是，其中一笔的收款方，是海牙国际法庭某位大法官的私人基金会。"
沈扶黎猛地抬头。
前一刻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在她脑海里闪了闪——原来不是巧合。
"顾小北。"裴玄澈转向转椅上的人，"网络漏洞的事？"
顾小北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里突然跳出个被红框圈住的IP地址："他们的云服务器用了旧版防火墙，我黑进后台时，发现有个加密文件夹。"他咳嗽着点开，满屏的交易记录、聊天截图铺陈开来，"操纵股价的指令、买营销号黑沈小姐的合同、甚至...买凶的转账记录。"
沈扶黎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上个月被推下舞台那次，当时只以为是私生饭，原来是有人花两百万买"意外"。
"陆叔联系经侦局，把洗钱证据递过去。"裴玄澈扯松领带，喉结滚动，"顾小北，把这些文件同步给证监会和财经媒体。
扶黎，你准备直播。"
"直播？"她挑眉。
"对。"他弯腰替她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发尾，指腹擦过她眼角，"告诉所有人，谁在背后搞阴的，谁才是真正的资本恶狼。"
两个小时后，沈扶黎坐在裴氏大厦的直播间里。
镜头前的补光灯照得她鼻尖冒汗，手机在桌下震动——是裴玄澈发来的消息："我在监控室看着你。"
她对着镜头笑，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把淬了蜜的刀："今天想和大家聊聊'资本游戏'。"她点开投影，瑞士银行的转账记录、买凶合同的扫描件依次亮起，"这些文件，来自试图搞垮裴氏、搞臭我的幕后财团。
他们以为钱能买通一切，买通股市、买通舆论、甚至买通...人命。"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
【我去！沈扶黎这是要掀桌？】
【那个买凶的转账记录，收款方是"王强"？
这不就是推她下舞台的人？】
【裴氏股价跌原来是有人搞鬼！】
同一时间，经侦局的警车鸣笛冲进金融街，证监会官网挂出"关于某匿名财团操纵证券市场的调查通告"，财经媒体的头条全是"神秘财团黑幕曝光：洗钱、买凶、操控舆论"。
顾小北在监控室盯着屏幕，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沈扶黎的直播画面在他眼前重影，他摸到兜里的止咳药瓶，倒出来的却是带血的药丸。
正要收起来，一只手覆住他手背——是裴玄澈。
"去医院。"裴玄澈声音发沉。
"打完这仗再说。"顾小北扯出个苍白的笑，"你答应过我，等赢了让我给cici写歌的。"
沈扶黎的直播结束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裴氏的股价在尾盘直线拉升，从下跌8%到收涨5%，交易软件的评论区全是"杀疯了"的欢呼。
陆总推门进来，手里晃着手机："经侦局查扣了他们三个亿的黑钱，海牙那个大法官的基金会也被冻结了。"他拍了拍裴玄澈肩膀，"小子，这一仗漂亮。"
沈扶黎扑进裴玄澈怀里，他身上还带着监控室的冷空调味，却让她安心得想掉眼泪。
他低头吻她发顶，声音闷在她发间："之前说要带你去看极光...可能得提前了。"
"为什么？"
"因为有人等不及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穿黑色西装的律师捧着文件袋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目光像冰锥："裴先生，沈小姐。
财团以'诽谤、恶意传播不实信息'为由，向法院提起诉讼。
这是传票。"
沈扶黎抬头看裴玄澈。
他接过文件袋的手稳得像山，眼底却翻涌着暗潮——那是猎人听见猎物最后一声嘶吼时的光。
"告诉他们。"他扯松领带，嘴角勾起冷冽的笑，"裴某恭候。"
律师走后，沈扶黎摸着传票上的法院公章，指尖微微发抖。
裴玄澈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十二岁那年，我护着被烧了房子的你。
现在，换我护着你，护着我们的一切。"
窗外的晚霞漫进来，将他的轮廓染成暖金色。
沈扶黎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火焰，突然明白他说的"有些仗不打到最后一刻，不知道谁是猎人"是什么意思——因为她的裴玄澈，从来都是最狠的那只。
而这场仗，才刚刚到最精彩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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