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谷。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怪味。
肖旭东踏入谷口，眼前景象让他脚步顿住。
残垣断壁，大地龟裂，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末日浩劫。
目光穿过狼藉，落在谷地中央。
两个人影。
寂流半跪着，怀抱着一个蜷缩的身躯。
是寂无。
他醒着，却像失去了灵魂的空壳，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虚弱和……绝望。
“怎么会这样？”肖旭东疾步上前。
冥顽站在一旁，墨色权杖拄地，脸色阴沉如水。
幸存的鬼泣军士围在外围，神色肃穆，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他醒了。”冥顽声音低哑，“魔灵被剥离，但代价惨重。”
寂无身体微颤，没有抬头。
他看着自己沾满干涸血迹的手。
那些血，大部分属于他的弟弟。
“我……做了什么……”破碎的音节从他喉间溢出。
撕裂般的痛苦攫住了他。
他想嘶吼，想忏悔，却只发出呜咽。
“哥……”寂流搂紧他，自己也摇摇欲坠，失血让他脸色苍白如纸。
“这不是你的错。”冥顽沉声道，目光却锐利地落在寂无身上，“魔灵虽然被强行拽出，但它的力量……并未完全清除。”
什么？
肖旭东心头一跳。
寂流猛地抬头看向冥顽。
“残存的魔能，像附骨之蛆，潜伏在他体内。”冥顽语气凝重，“而且，性质似乎在变化。”
寂无猛地抬起头，空洞的视线聚焦在冥顽身上。
残存？
变化？
他体内还有那东西？
那个让他失去理智，险些杀死至亲的怪物！
“不……”他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颤抖。
理智回归，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沉的恐惧和负罪感。
他伤害了寂流。
他摧毁了冥冥街。
他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
“杀了我……”寂无猛地推开寂流，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大地冰冷坚硬，硌得他膝盖生疼。
但他感觉不到。
“大人，请杀了我！我犯下不可饶恕之罪！”他额头抵地，声音嘶哑，“我体内还有那魔物，留着我，只会是祸害！”
泪水混着尘土，在他脸颊冲刷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寂流扑过去想扶他：“哥！你说什么傻话！”
“放开我！”寂无嘶吼，用尽全力想挣脱。
他怕，怕自己再次失控。
肖旭东看着这一幕，心神震动。
曾经那个冷静强大的寂无，此刻像个迷失的孩子，被绝望彻底吞噬。
冥顽没有阻止寂无的自残式哀求，他看向肖旭东。
“肖旭东，你身负冥龙甲，对虚空能量的感应远超常人。”
肖旭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寂无体内的残存魔能，似乎在与某种更深邃的力量纠缠……或许，与虚空有关。”
肖旭东走到寂无身边，蹲下身。
他伸出手，悬停在寂无背心上方。
闭目凝神。
冥力如丝线般探出，小心翼翼地触碰寂无的能量场。
瞬间，一股阴冷、狂暴、充满毁灭欲的气息反噬而来！
肖旭东闷哼一声，手掌下意识缩回。
好惊人的力量！
不仅仅是魔灵的残秽，那里面……还有别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黑暗，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前的混沌。
虚空！
肖旭东猛地睁眼。
他感知到了，那股残存的魔能，正在疯狂汲取某种未知能量，如同癌细胞般异变、增殖！
它们在融合！
魔灵之力与虚空之力，正在创造一种前所未有的黑暗！
一旦这种融合完成，后果不堪设想！
寂无会变成什么？
一个更恐怖的，被虚空与魔能共同驱动的怪物？
“必须阻止它！”肖旭东脱口而出。
冥顽眼中掠过凝重：“你有办法？”
“我不知道。”肖旭东坦诚，“但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排斥一切，唯独对我的冥力……反应有些不同。”
或许是因为冥龙甲？
或许是因为他也触及了虚空法则的边缘？
“让我试试。”肖旭东看向寂无，语气不容拒绝，“寂无，看着我。”
寂无缓缓抬起头，泪眼模糊。
“相信我。”肖旭东言简意赅。
他不再犹豫，手掌再次贴上寂无后背。
这一次，他没有试探，而是直接将自身的冥力灌注进去！
温和而纯粹的力量，如暖流涌入寂无冰冷的经脉。
“呃啊——！”
寂无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猛地弓起！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剧烈冲突！
黑气从他体表疯狂溢出，带着尖锐的嘶鸣，抗拒着冥力的净化。
肖旭东额头渗出冷汗。
这股力量比他预想的更顽固，更具侵蚀性！
冥力如同投入沸油的清水，激起剧烈反噬。
一股阴冷的黑暗顺着他的手臂逆流而上，试图钻入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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