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不可思议……”
借着途明的面子,王子仲还是如愿掐上了霍亭的脉。
感受着这比青壮还要蓬勃数倍的气血,看着他头顶干枯的白发,王子仲的眉头几乎要蹙成一片小丘。
霍亭并不意外王子仲的反应。
只因他自身的情况自己最清楚。
中原富饶,中原的医家自然有那个余裕去讲究阴阳调和。
可他们南疆蛊部以前的时候条件艰苦,总会被逼着走出些剑走偏锋的路子。
而迟阳峒中迟阳蛊,便是蛊师剑走偏锋之路的典型。
人之一生自降诞之初便有一股先天少阳炁,随日月消磨,渐成老阳。
少阳势弱,却有升腾之相,老阳炽灼,却是衰垂景象。
恰如水自高流低,气自下而上,人亦为岁月裹挟,与日渐壮,与岁渐衰。
而修行之人一生所求的,便是既掌老阳之灼壮,亦保少阳之升腾,生生不息,与岁不衰,阴阳调和,佐证大道。
地虽有南北东西之分,可天下炼炁士的理想却是相同的。
而迟阳峒的手段,便是将一种名为迟阳蛊的蛊虫炼进体内丹田当中,使其日夜汲纳先天少阳之炁,佐以秘传周天运行和其他各类蛊药加以熬炼。
以身为炉,以蛊为丹,岁月为火,熬身炼炁。
是谓炼阳之法。
“南疆迟阳峒,遮星蔽月天的说法,便是指这炼阳之法修到高处,便可阳炁冲霄,遮星蔽月。”
另一边,吕仁小课堂也科普到了霍亭遮月老人这个名头的来历。
“不过,这种程度的阳炁,几乎要耗上一辈子才能炼出来。”
“而霍亭遮月老人的雅号,却是年轻时便闯出来的。”
“迟阳蛊用蛊虫汲纳阳炁,可阳炁是人少壮之基,阳炁被汲走,人便会不可避免的衰弱,而时候久了,甚至会出现未老先衰的症状。”
“遮月老人这个名号里老人二字的来由,就是因为霍亭年轻时便已经是一副老迈模样,总使人以为此人是江湖前辈,可实际内里仍不过是个少年。”
王并闻言面色微变,似是心生诧异,又像有槽要吐。
吕仁见此一肘戳上王并的肋下。
力道虽然不大,可这一击突然袭来,还是令王并闷哼一声,身子一晃。
一旁的任菲见状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
王并赶忙重新站直,低下头去,当作无事发生。
另一边,王子仲松开了霍亭的手。
看着对方那张年轻到稚嫩的脸,有些悲哀地摇头叹道。
“这种滋味,真不敢想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呵呵,族里的长辈最后都要挨这么一遭,多少也是有些我们自己的经验了。”
他们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好奇一旦滋长,便会如野火般顷刻燎原,难以熄灭。
虽然知道场合或许并不适合向吕仁提问,可王并就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心里痒的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任菲又一次注意到了王并的异动。
不过这次她没去看他。
之前就听说王家这个小少爷整日里惹是生非,疑似有些多动症的表现,现在看来,这个疑似没准要实锤。
一旁的吕仁看到王并这个不争气的样子也是无奈,索性便将刚刚尚未科普完的小知识再给他续上。
传音的波动在耳畔划过,宛若浇灭干旱的甘霖。
吕仁沉稳平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焦躁的王并渐渐平静了下来。
啊,这是求知欲得到满足的畅快。
“迟阳蛊炼阳的法子到底是剑走偏锋,假以外物,一身手段大半要寄托在体内的蛊虫上,可人会老,蛊虫也会,便是与人伴生的蛊虫也是如此。”
“迟阳峒人虽然少壮生老相,可是那副老相恰恰就是他们尚且康健的证明。”
“当一个以迟阳蛊炼阳炁的人开始变的年轻了,往往就意味着……”
“我已时日无多了,对吧?”
没等王子仲诊完脉,霍亭便将自己的情况自己说了出来。
王子仲沉默片刻,松开手,有些苦笑道。
“抱歉啊,你这个情况,我的确看不懂。”
“南疆蛊术素来是各族各部秘传,你个中原来的大国手若是连我们的手段都看得懂,反而才奇怪呢。”
霍亭很是豁达地笑道。
“没必要说什么抱歉不抱歉,自打要拾起这手段时我们就已经预料会有这么一天的。”
以身为炉,以蛊为丹,炉衰丹泄……摧性毁命。
“这天下凡是剑走偏锋亦或者旁门捷径,往往都有其弊端缺陷,迟阳峒的蛊丹炼阳,炉丹互养的法子虽然精妙,可要抵御岁月之火的烧炼,终究还是欠缺许多。”
吕仁继续对王并科普道。
“同其他的蛊师一样,凡是寄养在身体里的伴生蛊,身体衰弱了,蛊虫便会一起衰弱。”
“炼阳法炼的是阳炁,可损的却是身体,他体内的迟阳蛊已经锁不住经年累月积累熬炼的阳炁。”
“于是这些阳炁便会不受控制地泄在身体里,身体若无法及时吸收,这些失控的阳炁便会化作体内的一把野火,自炉子内将炉子烧的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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