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将至,加上今年北地大胜,成元帝心情大好,从小年这天开始便下旨不再上朝,等上元节后再上朝,各司只用轮值便可。
百官乐得清闲,高高兴兴回家准备过个舒舒服的年。
明晏坐在书房中,翻看魏直查到的京中各官员信息。
温承坐在对面,吩咐魏直道:“派人去看着京中各贵族年过得如何,是奢华还是朴素。”
魏直也不问为什么,领命就去办。
除了公主,温先生就是他顶头上司。
明晏眼皮都没抬一下,道:“年后要上值户部,国库没钱,官员贵族有钱,乡绅有钱,只普通百姓过得拮据。”
前两日她带着人去明殷送她的庄子上去查看,路过城郊不少乡村,也找百姓闲聊了几句。
一年收成交完赋税也只能一家人勉强果腹,多的半点儿没有。
身上穿着也打着补丁,看着以为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实际已经七八岁了。
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京城百姓尚且如此,地方恐怕更加艰难。
十几年征战,消耗国力,可是近年来战场都在往外推进,也不影响大雍国内民生。
百姓们似乎生活并未有多少好转。
温承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壶替明晏泡了杯茶,道:“大雍贪腐成风,非一日形成,钱只有那么多,往上流了,底下的百姓自然少了。”
明晏叹了口气。
她住的这原镇国公府改出来的宅子就奢华无比,门窗都是上等木材,经年不腐。
宅中亭台楼阁无数,一步一景,极费心思,比之五哥的临王府更加富丽堂皇。
工部只是修缮,并未大改。
“镇国公被抄家之时,府中搜出金银无数,装箱抬出去抬了一夜,名下铺子庄子数不胜数。查抄的财富供给了北地和西南一年多的军费,可想而知,他是贪了多少。”
温承道:“京城如此,地方山高皇帝远的更加肆无忌惮,层层搜刮,又往上献,百姓哪里还有余钱。”
明晏揉了揉眉心,不禁感叹大雍没被这群蛀虫拖死,已经是苍天垂怜,明家老祖宗显灵了。
“父皇忌惮太多,怕朝堂乱套,要我说,乱就乱,如今边关安定,这个时候不清理这些人,什么时候清理?”
“所以陛下才有意让殿下接管户部,指望您这孤胆英雄捅破天呢。”
明晏冷笑,嘲讽道:“满朝文武,一个比一个胆小懦弱,什么都不敢管,还做什么官!”
温承笑笑,将晾好的茶推到她面前让她降火。
“也有想管的,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慢慢的也就同化了,不过前几年穆相轮值各部期间,还是惩治了好几起贪腐案,镇国公府,就是他查出来的。”
“哦?”明晏来了兴趣,“穆相看着喜怒无常,脑子有病一般,竟然也有颗为国为民的心?”
温承要送往唇边的茶水差点抖了出来,“喜怒无常?”
“前一刻还恨不得摘星星讨好我,下一刻就翻脸,要幅画都不给。”
明晏现在想起来都郁闷。
温承抿了一口茶,道:“以前未曾听过他喜怒无常,他大哥说他为人隐忍,很少发脾气,少年老成。”
“温先生认识他大哥?”
“少时好友。”
明晏回忆起往事,将手中信息放下,道:“穆家的穆卓我少时倒是见过几次,比之穆申那个倔老头,倒是和气得多。”
穆申,是穆卓穆原的祖父。
大雍大儒,门生遍布天下,便是成元帝也感念他的才华,尊称一声,穆老。
大雍境内,无人这样连名带姓叫他。
温承眼角抽了抽,道:“穆老嫉恶如仇,只是性子过于刚直了些。”
“就是个老迂腐,西邺和北荣都拿下两城,还主和,大雍可丢不起这个人。”
温承忍不住辩解道:“当时大雍内乱不断,民不聊生,便是反攻也是举国之力,主和也只是权宜之计。”
明晏却不这么认为,“你只要退了一步,那就会退第二步,别人都上门欺负了,不打回去,白长这么大个胆子。”
温承没再说什么,只笑了笑。
百姓只在意能不能好好过日子,才不管上头的江山是不是换了人坐。
可是皇家,却不这么认为。
明晏又道:“穆老头气得我父皇病了一场,我当时便冲到穆家去找他好好吵了一架,把他也给气出了病,后来父皇斥责了我,还放他回了老家,送了不少厚礼。”
温承愣了一下,快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吧,那个时候公主才十岁,气性就这般大了?
明晏也反应了过来,“难怪穆相不肯给景岚作画呢,当时还是我大哥把我拖出穆家的,想来被误会是和我一伙儿的了,所以穆相还记恨魏王府的人。”
温承:……
“不是最该记恨公主您吗?”
“如今穆相指望着我去户部趟浑水呢,自然要对我示好。”
温承笑了笑,道:“穆原不是心口不一之人,少时我见,他也是坦荡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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