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白炽灯突然开始频闪,云熙颜后心那道凉意愈发清晰,像是根淬了冰的针。
抵着她的男人又低喝一声:“别废话,走!”她却纹丝未动,盯着镜中逐渐凝实的影像——方才还扭曲成雪花的镜面,此刻竟映出她十二岁生日那晚的场景。
“你记得吗?”镜中人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你蹲在玄关等了三个小时,你父亲说‘今晚有重要客户’,你母亲的耳环勾住晚礼服裙摆,头也不回地说‘自己点外卖’。”
云熙颜的指甲掐进掌心。
那个夜晚她记得,确实蹲在玄关,膝盖抵着冰冷的大理石,盯着墙上的电子钟从六点跳到九点。
可镜中画面里,玄关角落多了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举着微型摄像机,镜头红点亮得刺眼。
“这不可能。”她喉咙发紧,“我从未见过这个人。”
“因为你被清洗了。”镜中人的瞳孔突然变成灰蓝色,与她深棕的眼截然不同,“2010年7月15日,你母亲在安宁疗养院签署了《人格嫁接实验知情同意书》——”
“砰!”
仓库铁门被撞开的巨响惊得所有人一怔。
云熙颜趁机侧身撞向身后男人的手肘,防狼喷雾的辛辣味瞬间弥漫。
她踉跄着后退,正撞进一面温热的胸膛——是张雷,警服领口歪斜,额角渗着血,右手还攥着半块爆破剪。
“快走!”张雷拽着她往通风口跑,“地下二层有实验室,他们要的是‘备用体’——”
“叮。”
云熙颜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萧景逸发来的语音:“颜颜,唐婉解码了录像带。你母亲...和我母亲,都参与过同一批实验。”他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颤抖,“还有,我在档案里看到一句话——‘他不是我的儿子,但他必须成为’。”
仓库外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张雷猛地把云熙颜推进通风口,自己反手甩出催泪弹:“去地下二层!我拖住他们!”
霉味混着硝烟涌进鼻腔,云熙颜顺着通风管爬行,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她发白的脸。
萧景逸的第二条消息跳出来:“唐婉说你成长轨迹的关键节点,和实验记录完全重合。颜颜,你要小心...任何你觉得熟悉的人。”
通风管尽头是道密码门,电子屏上跳动着“请输入备用体编号”。
云熙颜的指尖悬在按键上,突然想起方才镜中人说的“备用体”——她后颈突然泛起刺痛,那是三年前意外坠崖留下的旧伤,可此刻痛感顺着脊椎窜到头顶,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大脑里钻。
“0719。”她鬼使神差地按下这串数字。
门“咔嗒”打开的瞬间,她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后退半步。
整面墙都是监控屏幕,最中间的画面里,萧景逸正站在安宁疗养院的地下室,手电筒光打在一个暗红色保险箱上。
他的背影绷得笔直,指节抵在密码锁上,而保险箱上的标签清晰写着“萧景逸 人格重建协议”。
“找到了。”他的声音从监控音频里传出来,带着压抑的颤,“1998年12月15日,萧景逸与人格重建中心签署...”
云熙颜的呼吸突然急促。
她认得这个日期,是萧景逸公开资料里的生日——可三天前他喝醉酒时曾说过,他真正的生日是雪夜,母亲在逃亡路上把他塞进纸箱,而纸箱上的生产日期是“1998年12月18日”。
监控画面里,萧景逸的手突然顿住。
他低头看向手机,云熙颜知道那是唐婉刚传过来的资料——关于“人格嫁接实验”的完整报告,第一页照片上,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婴儿,婴儿的脚腕上系着编号牌:0719。
“颜颜?”萧景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脆弱,“你在听吗?我好像...从来都不是萧景逸。”
云熙颜正要开口,身后突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她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扫过——
镜子。
整面墙都是镜子。而最中间那面镜子里,站着另一个她。
对方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白色衬衫,发尾却滴着水,像是刚从水池里爬出来。
她的嘴角勾着诡异的笑,手指抵在唇上:“嘘——你猜,萧景逸签的协议里,‘完美样本’指的是谁?”
云熙颜的后颈刺痛突然加剧。
她看着镜中“自己”耳后那颗淡褐色的小痣——那是她十六岁时为了演哑女角色,用眉笔点的,第二天就被经纪人骂着擦掉了。
可此刻,那痣红得像一滴血。
通风管外传来张雷的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云熙颜攥紧手机,指腹重重按在萧景逸的通话键上。
“景逸。”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如果...如果我们都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
“那我就重新认识你一遍。”萧景逸的声音突然清晰,混着保险箱被打开的轻响,“不管你是0719,还是云熙颜,我要的都是现在站在我心尖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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