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暮色裹挟着沙尘掠过东市,沈予乔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药庐,腰间的牛皮药箱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昨夜的箭袭并未让她退缩,反而让她更迫切地想要揭开真相。身旁的李偃飞今日换上了一袭藏青色劲装,外披玄色大氅,腰间配着的软剑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那药庐四周看似荒废,实则暗哨密布。"李偃飞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过路边的茶摊,"昨夜那名自尽的灰衣人,鞋底沾着的泥土与药庐附近土质相同。"
沈予乔点头,从袖中摸出两枚自制的硫磺弹。这是她仿照现代烟雾弹的原理,用硫磺、硝石和草木灰制成的。穿过一片衰败的桃林,断壁残垣间的药庐终于出现在眼前。暮色中,破败的木门吱呀作响,堂屋供奉的药王像蒙着厚厚的蛛网。
"小心机关。"沈予乔轻声提醒,目光落在地面青砖的排列上。她注意到有些砖块的缝隙间积着细沙,与昨日在柳府庭院中发现的如出一辙。当她的脚踏上第三块青砖时,墙面上突然滑出一面琉璃镜,镜面折射着残阳,刺得人睁不开眼。
"是光学机关!"沈予乔瞳孔骤缩。镜阵由大小不一的琉璃镜组成,镜片边缘刻着繁复的云纹,反射的光线在屋内交织成网状。她想起在现代学习过的菲涅尔透镜原理,这些琉璃镜通过特殊的角度排列,将光线折射聚焦,一旦触碰便会触发机关。
李偃飞抽出软剑,剑身映出无数个晃动的光影:"这镜阵看似迷惑视线,实则暗藏杀机。"话音未落,几支弩箭破空而来,擦着她的耳畔钉入木柱。沈予乔迅速掏出硫磺弹掷向镜阵,浓烟腾起的瞬间,她凭借记忆中的方位,抓起李偃飞的手腕往左侧闪避。
"这边!"沈予乔拽着李偃飞躲进侧室。浓烟渐渐散去,镜阵停止了攻击,但整个房间的布局却发生了变化。原本供奉药王像的墙面缓缓升起,露出后面的密室。密室中摆满了西域风格的木箱,箱盖上印着狼头图腾,与昨夜灰衣人身上的纹身如出一辙。
沈予乔蹲下身,用银针插入木箱缝隙。针尖瞬间变黑,她神色凝重:"箱中装的是龙脑香,而且混有剧毒。"就在这时,李偃飞突然指着墙角的铜镜:"你看,镜面上有字!"
那是用朱砂写的半首诗:"铜雀春深锁二乔,旧恨新愁谁与描。"字迹娟秀,却透着几分决绝。沈予乔凑近细看,发现镜面边缘刻着细小的卦象,正是《周易》中的"噬嗑卦",象征刑罚与决断。
"这卦象...是暗示柳如眉早已知道自己的结局。"沈予乔喃喃道。她开始在密室中仔细搜索,终于在一尊西域佛像的底座下,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里藏着一个檀木盒,盒中放着几页泛黄的纸笺——是柳如眉的日记。
李偃飞举着油灯凑近,沈予乔轻轻展开纸笺,上面的字迹被泪水晕染得有些模糊:"今日是父亲忌日,我对着铜镜练习微笑,要让柳明远看不出破绽。这三年来,我看着他与裴大人私运军械,用香料掩饰罪行,那些昆仑奴的血,夜夜在我梦中流淌..."
沈予乔的手指微微颤抖。日记中记载,柳如眉本名苏若蘅,是前太子太傅苏明远之女。七年前,太子谋反案牵连苏家,满门抄斩。她侥幸逃脱,却被柳明远发现真实身份。柳明远为了控制她,将她纳为妾室,并威胁若敢声张,便将苏家余孽斩尽杀绝。
"原来如此。"李偃飞握紧拳头,"柳如眉掌握着柳明远通敌的证据,所以才会被灭口。而这些日记,就是她留下的最后线索。"沈予乔继续翻看日记,在最后一页发现了用血写的一行小字:"八月十五,黑石峪,狼头令..."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予乔迅速将日记收好,李偃飞拔剑出鞘。十余名黑衣蒙面人破窗而入,为首者手持弯刀,刀刃上泛着诡异的蓝光。
"交出东西,饶你们不死!"蒙面人声音沙哑。沈予乔冷笑一声,从药箱中摸出一瓶自制的辣椒水,朝着对方眼睛喷去。趁着黑衣人慌乱之际,她与李偃飞背靠背,展开反击。
打斗间,沈予乔瞥见一名黑衣人腰间挂着的玉佩——正是柳府书房暗格中那半块虎符的另一半。她心中一惊,正要提醒李偃飞,却见对方已被黑衣人围攻,处境危险。
"李大人!"沈予乔挥起药箱砸向黑衣人,趁机靠近李偃飞。两人配合默契,逐渐占据上风。就在这时,蒙面首领突然吹响口哨,所有人迅速撤退,消失在暮色中。
沈予乔喘着粗气,查看李偃飞的伤势。所幸只是皮外伤,但她仍忍不住责备:"下次别这么拼命!"李偃飞望着她焦急的神色,心中泛起异样的情绪,却只是淡淡道:"你也一样。"
回程路上,沈予乔反复思索着日记中的线索。柳如眉提到的"裴大人"究竟是谁?黑石峪的狼头令又藏着什么秘密?而更让她在意的是,那半块虎符背后,是否牵扯到皇室秘辛?
长安城的灯火渐次亮起,沈予乔望着李偃飞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女扮男装的县令,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单。她们都在这暗流涌动的盛世中,追寻着各自的真相。而前方等待她们的,或许是更大的危机,也可能是...从未敢奢望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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