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云舟死的那晚,就开始共振了。”沈予乔打断他,指尖划过木偶胸腔的“沈予乔”刻字,发现笔画深处藏着极小的箭头,指向心脏位置的菱形铜片,“他刻这十二具傀儡,既是复仇,也是给我留的解药——每具傀儡的共振频率,都能中和我体内听弦的致命波长。”
牛皮纸袋里掉出张照片。泛黄的相纸上,年轻的沈明修抱着七岁的沈予乔,站在清音阁废墟前,背后的断墙上隐约可见“十三徽”涂鸦。沈予乔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用血在她掌心写的不是“逃”,而是“调”——调整体内听弦频率,避开王崇焕的次声波控制。
“王崇焕在庭审时唱的《铡美案》,尾音用了‘商调’变徵。”她摸着怀表上的凹痕,那里正好能卡住谢云舟的琉璃碎屑,“这种频率本应震碎我的听神经,但谢云舟早就在我体内的铜片上刻了反调——就像他在自己心脏里刻的‘七星聚会’残局,永远留着一步死棋。”
李偃飞突然指着木偶底座:“你看这个榫卯结构,和王崇焕玉坠的机关一样。谢云舟把十二具傀儡做成了‘反共振阵列’,只要按北斗方位排列,就能形成次声波屏障——他根本不是要杀那十二个人,而是要借他们的死,给你拼出一副活体防护罩。”
物证室的灯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时,沈予乔看见“沈予乔”木偶的手指动了动,掌心朝上躺着半片簧片,上面刻着《广陵散》的最后一段谱——那是父亲当年没能弹完的绝响,现在却成了破解听弦的密钥。
“庭审时鸡血沸腾的实验,”她突然轻笑,笑声里带着哽咽,“其实谢云舟早就做过。他在每个傀儡心脏里都灌了鸡血,就等着我用这套方法揭穿王崇焕——他把自己的尸体,也变成了呈堂证供的一部分。”
牛皮纸袋底部,躺着谢云舟临终前紧握的傀儡线。十二根丝线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每根线尾都系着极小的银铃,当沈予乔触碰时,银铃发出的音高,正好对应十二具傀儡底座的星图频率——这是他留给世界的最后一曲,没有杀机,只有解脱。
午夜零点,沈予乔站在解剖室门口。谢云舟的尸体已被移送殡仪馆,但不锈钢台上还留着他右手刻的“十三徽”印记。她解开白大褂,露出锁骨下方的皮肤——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淡青色星纹,和王崇焕耳后的一模一样,却在中心多了个极小的“予”字,像根细针扎在共振腔的核心。
怀表在此时响起。她打开表盖,发现内侧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是谢云舟的笔迹:“当你看见这行字时,王崇焕的次声波共振场已随他入狱而崩塌。但记住,真正的清音绝响,从来不是琴弦断裂的声音,而是听弦者终于听见自己心跳的时刻。”
走廊传来木偶滚动的声响。沈予乔打开门,看见“沈予乔”木偶正坐在地上,琉璃珠眼睛映着月光,耳后的铜簧轻轻颤动——那不是次声波的威胁,而是某种频率极低的、近乎温柔的振动,像有人在颅骨深处,弹了下属于她自己的弦。
她捡起木偶,发现底座刻着新的字迹:“下一出戏,该由你自己写剧本了。”指尖抚过凹凸的木纹,沈予乔突然明白,谢云舟用二十年织就的傀儡网,从来不是要操控她,而是要让她在这盘算尽人心的大棋里,成为唯一一个能自己剪断丝线的人。
解剖室的灯自动亮起。沈予乔看着镜中的自己,耳后朱砂痣不知何时褪去,露出下面光滑的皮肤——那里没有针孔,没有铜簧,只有道极细的疤痕,像道未愈合的琴弦。她知道,属于清音阁的绝响已经落幕,但属于沈予乔的共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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