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了。"李砚秋拽住她的手肘,目光扫过远处燃起的火把,"武安伯的追兵到了。"沈予乔却突然挣开他,捡起一块噬心石。在接触矿石的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淑妃在太液池畔漫步,发间玉簪的珠光与池水倒影交叠;李砚秋在密室点燃账本,火光映出他背后的蝾螈纹刺青;还有井底那具尚未捞出的尸体,指甲缝里嵌着的矿粉,其实是半粒破碎的...记忆珠?
"等等。"她突然抓住李砚秋的手腕,将噬心石按在他的旧伤上,"三年前你从火场救出我,不是巧合。我父亲留下的验尸笔记里,画着和这一模一样的蝾螈纹——他早就知道武安伯在培育线虫,所以才会被..."
李砚秋的瞳孔骤缩,远处的马蹄声已近在咫尺。他突然低头,咬住沈予乔手臂的伤口,将渗出血的矿粉全部吸出。咸腥的味道在两人之间蔓延,沈予乔看见他眼底翻涌的痛楚,却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当年在义宁坊,你父亲最后一刻塞进我手里的,不是断琴,是半枚记忆珠——里面封着线虫母体的培育方法。"
采石场的巨石轰然崩塌,挡住了追兵的去路。沈予乔跟着李砚秋钻进隐秘的山洞,洞壁上刻满星象图,与琳琅阁密室的人皮经络图完全吻合。最深处的石台上,摆着个青铜匣子,打开时寒光扑面——里面整齐排列着三十六支衔珠玉簪,每支珠心都嵌着米粒大的记忆珠,而第一支玉簪的簪尾,刻着极小的"沈"字。
"这是你父亲当年准备呈给圣人的证据。"李砚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每支玉簪对应武安伯府的一个暗桩,包括...我。"沈予乔的指尖划过簪尾的刻痕,突然明白为何每次验尸时,李砚秋总能精准找到下丘脑的针孔——因为他早就知道,线虫必须通过印堂穴的记忆珠,才能将幻觉植入目标脑内。
洞外传来箭矢破空声,李砚秋突然将她护在身后。沈予乔望着他绷紧的脊背,想起在验尸房看见的场景:所有死者心口的青斑,都在对应着星象图上的某个位置,而那些位置,正是噬心石矿脉在长安地下的分布点。原来武安伯的阴谋,从来不是简单的蛊毒杀人,而是要通过线虫母体,将整个长安城变成...
"予乔,不管接下来看到什么。"李砚秋转身时,手中握着那支刻有"沈"字的玉簪,珍珠表面的人脸纹路正在缓缓睁开眼睛,"记住,你父亲到死都相信,你能解开这场迷局。"
洞口的火光映红他半边脸,沈予乔看见他喉结滚动,像是在咽下某个秘密。而她鬓边的珍珠碎屑,此刻正发出几乎不可闻的虫鸣,与洞外追兵的脚步声,共同编织成一曲死亡的前奏。噬心石的粉末在她袖中发烫,那些被幻觉掩盖的真相,即将随着线虫的蠕动,在她颅骨深处的海马体里,拼凑出长安最黑暗的那幅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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