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中计了。”李偃飞忽然冷笑,“周明礼早就知道你们的计划,他故意让陈修远发现星图,引我们找到旧书院,就是为了让这些‘证据’顺理成章地落入我们手中。那些中毒的砚台、藏在墨锭里的账册,全是他准备好的伪证,目的就是让陛下相信,寒门书院真的要在科举日谋反。”
烧伤刺客猛然抬头:“那我们该怎么办?先生的心血……”陈修远忽然站起,将《寒门策》残页塞进沈予乔手中:“去贡院!周明礼在砚台里下的毒,只有用旧书院的墨才能解。当年梅先生在墨锭里加了一味药——墨麒麟的角粉,能中和曼陀罗花的毒性。”
沈予乔想起幕僚尸体指甲缝里的靛青,果然混着极细的角质粉末。她忽然明白,所有死者都是周明礼的棋子,他们的死亡既是警告,也是铺垫,为的就是让“墨梅诡影”的传说深入人心,让陛下相信寒门书院已化作厉鬼复仇。
更鼓敲过丑时,四人从旧书院杀出时,东方已泛鱼肚白。沈予乔握着梅先生留下的墨锭,忽然发现锭底刻着极小的“乔”字——那是她的小字,只有父亲才知道的称呼。她猛然转头看向陈修远,却发现对方正盯着她腰间的银饰,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刻着与墨梅星图相同的纹路。
“你……”沈予乔喉间发紧,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当年焚书案,有个姓陈的书生救过我……”陈修远眼中闪过痛楚:“令尊是寒门书院的先生,当年我递出火把时,他把你塞进了我的怀里。”沈予乔只觉天旋地转,难怪她对墨梅纹如此熟悉,难怪验尸银饰会与星图共鸣,原来她才是当年焚书案最不该活下来的人。
李偃飞的声音突然冷静如刀:“现在不是认亲的时候。周明礼的‘清墨令’即将下达,我们只有两个时辰赶到贡院,替换所有有毒的砚台,再将真证据呈给陛下。”她看向烧伤刺客,“你带着梅先生的尸体去刑部,就说周明礼的人屠杀寒门弟子,证据就在他的官服云锦里。”
沈予乔握紧银链,链尾的铃铛终于不再沉默,发出清越的响声,如同十三年前那场大火中,父亲临终前塞进她手中的那支墨梅银簪。她忽然明白,墨梅诡影从来不是鬼魂,而是一代又一代寒门士子不屈的魂魄,是刻在骨血里的墨香,是握笔的手比握刀的手更有力量的信念。
当四人在晨雾中分头行动时,沈予乔望着陈修远蹒跚的背影,忽然想起地窖星图上未填的第七个日期。小满之日,既是周明礼退休的荣归之时,也是陈修远接任主考的重任之日,更是寒门书院弟子用十三年血泪铺就的昭雪之日。而她手中的墨锭,正带着梅先生的血、父亲的魂,以及所有寒门士子的希望,向贡院走去——那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朝阳初升时,贡院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沈予乔看着砚台上的靛青墨汁,想起梅先生地窖里的星图,第七朵墨梅旁,不知何时被刻上了一行小字:“墨梅开时,寒门不寂。”她知道,这场关于笔墨与权谋的战争,终将在小满之日迎来最惨烈的绽放,而她和李偃飞,将成为刺破黑暗的第一缕墨香。
喜欢飞予长安请大家收藏:(www.shuhaige.net)飞予长安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