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受惊了。"典狱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烛光照见他腰间玉佩,正是今早人群中比划玄鸟手势的卖花郎,"武安王爷说,只要你在供状上画押,承认刺杀太子,便可保你全尸。"
沈予乔盯着供状上的朱砂印泥,印泥中央混着极细的靛蓝粉末——那是鹤顶红的标志。她忽然想起太子妃妆匣里的附子膏,想起李偃飞袖中露出的纸条:"明日辰时,武安王府库房见"。此刻地牢的烛火无风自动,映出典狱长身后影子里藏着的第二个人影,袖口绣着的,正是东宫侧妃青鸾的缠枝纹。
"画押可以。"她忽然露出微笑,指尖划过供状上的"玄鸟卫"三字,"但我要先见太子殿下。"
典狱长的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沈予乔趁机踢翻烛台,在黑暗中扣住机关砖。地道开启的瞬间,她听见典狱长拔剑的声响,却在转身时将附子膏瓶砸向对方——红色膏体遇热挥发,在火把余烬中腾起紫烟,正是毒砂遇热释放的致命信号。
地道尽头是条狭窄的水巷,沈予乔顺着水流漂了半里,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争吵声。她攀着石壁往上,透过排水口看见大理寺后堂,李偃飞正与武安昌对峙,手中举着从库房带出的弩箭:"金吾卫私藏玄鸟纹兵器,该当何罪?"
武安昌的脸在火光中阴晴不定,他盯着弩箭尾羽的靛蓝丝线,忽然指向李偃飞的袖口:"你衣衫上的水痕,分明是从武安王府密道逃出的痕迹——你才是真正的玄鸟卫!"
沈予乔握紧柳叶刀,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看见李偃飞故意露出的左颈胎记,在烛火下泛着朱砂色,与自己右耳的痣形成诡异的呼应。更关键的是,武安昌腰间的玉佩,正面刻着玄鸟展翅,背面竟刻着"双生祭"三字,与密室帛画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够了。"李偃飞突然将弩箭拍在案上,箭头在木头上留下焦痕,"太子殿下根本没中毒,所谓的'牵机散',不过是用朱砂、附子、紫草汁调制的假死药。而您,武安王爷,真正怕的是我们查出——"
她猛地扯开案上的卷宗,露出里面夹着的航海图,每条航线终点都标着"五月初五,双生血祭":"您要在龙舟点睛时,用双生姐妹的血激活毒砂,让九皇子和太子同时'暴毙',再借'玄鸟展翅,天命所归'的预言篡位!"
武安昌的玉佩"当啷"落地,恰好滚到沈予乔藏身的排水口前。她看见玉佩背面的"双生祭"三字被朱砂染红,与自己掌心的血痕重合。地道里的潮气突然变得灼热,仿佛远处的龙舟已开始点睛,毒砂正等着吸收双生血。
"带上来。"武安昌忽然冷笑,拍了拍手。
沈予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身后制住。抬眼时,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眼前站着的,竟是与自己容貌一模一样的女子,鬓边别着赤金点翠簪,正是东宫侧妃青鸾!
"妹妹,别来无恙?"青鸾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划过沈予乔右耳的朱砂痣,"我们双生姐妹,本该在娘胎里就被选为玄鸟卫的祭品,可惜你被仵作师父偷走,而我...成了武安王府的棋子。"
李偃飞握剑的手剧烈颤抖,她终于明白为何沈予乔的招式总让她觉得熟悉,为何每次对视都像看见镜中人——她们根本不是双生,真正的双生姐妹,是沈予乔与青鸾!而自己,不过是被武安王府训练的替身,用来混淆视线的幌子。
"现在明白了?"武安昌捡起玉佩,拇指摩挲着玄鸟纹,"三年前颜料行掌柜的死,沉船侍卫的血,都是为了让你们以为彼此是双生。只有这样,当真正的双生祭来临时,沈予乔才会心甘情愿地为李偃飞赴死,而青鸾...会代替太子侧妃,在龙舟上完成最后的仪式。"
沈予乔盯着青鸾颈间的玉佩,那是与自己半块玄鸟玉合为一体的另半块。此刻两块玉相触,发出蜂鸣般的轻响,石壁上突然显出血字:"戊年寅月沈予乔,戊年卯月青鸾,双生血启,毒砂破喉。"
"不!"李偃飞突然挥剑斩向武安昌,却被青鸾缠住。沈予乔趁机撞向铜镜,镜中映出的,是三个容貌相似的女子:自己右耳的痣,青鸾左颈的胎记,还有李偃飞眉梢的刀疤——原来她们都是玄鸟卫培养的棋子,真正的双生只有两人,其余皆是替身。
铜镜碎裂的瞬间,沈予乔抓起半块玉刺向青鸾手中的毒砂瓶。红色粉末飞溅的刹那,她看见地道深处的龙舟模型龙睛骤亮,毒砂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李偃飞的宝剑终于抵住武安昌咽喉,却听见对方低笑:"来不及了,辰时已到,龙舟点睛...开始了。"
沈予乔望着掌心的血与毒砂混合,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玄鸟展翅时,要看清是哪只脚先动。"她猛地抬头,看见青鸾鬓边的簪子不知何时变成了柳叶银簪,而李偃飞手中的尚方宝剑,剑鞘上的獬豸纹正在流血——那是用双生血祭才能激活的致命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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