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程瘫坐在数据空间的残影中，意识仍未完全回笼。他听到系统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低语，像是无数个自己在同时说话。那是归零程序崩溃前的最后挣扎。
“清除失败……变量不可删除……核心异常……执行者协议失效……”
屏幕上的字符开始扭曲、崩碎，仿佛整个逻辑世界正在被撕裂。王程抬头望去，原本清晰可见的终端界面如今变得模糊不清，像是一幅正在融化中的画作。
“你还好吗？”林渊的声音从现实传入他的意识层，带着焦急与不安。
王程没有回答。他的视野中，陈墨的身影正逐渐变得不稳定，仿佛随时会被某种力量抹除。王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复杂。
“你还没消失。”王程喃喃道，“为什么？”
陈墨的表情依旧平静，但那双眼睛里藏着某种深不见底的情绪。
“因为我也不是唯一的。”
话音未落，整个数据空间突然剧烈震动，无数代码如雪片般飘散，随即燃烧成灰。警报声尖锐刺耳，仿佛来自系统的痛呼。
“快出来！”林渊大喊，“终端能量反噬已经开始！遗迹要塌了！”
王程猛然惊醒，意识迅速抽离终端核心。下一瞬，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现实世界的感官重新涌入——空气的灼热、地面的震颤、还有耳边不断响起的警报。
遗迹内部已经彻底失控，墙壁裂缝蔓延，石柱坍塌，炽白的数据流从破损处喷涌而出，如同火山熔岩。
“走！”林渊冲着王程和陈墨大吼。
三人转身奔向出口，身后是不断塌陷的空间。王程回头瞥了一眼，只见终端核心区域已陷入混沌，那些曾被封印的指令碎片化为光点，在空中漂浮不定。
就在这时，一段破碎的文字突然在他眼前浮现：
**【变量协议初始化：编号01至编号99，共99位执行者】**
王程瞳孔微缩。
九十九位？
他还未及细想，一阵强烈的冲击波从后方袭来，将他们三人掀翻在地。
“该死！”林渊翻身爬起，拽起王程，“别看了，命要紧！”
陈墨也踉跄站起，脸上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神情。他的身影再度扭曲，仿佛信号不良的投影。
“你到底是什么？”王程咬牙问道。
“我也是变量。”陈墨声音低沉，“只是比你早一步。”
王程心头一震，还想追问更多，却见前方通道口突然浮现出一道黑色光影——一个残余的虚拟守卫！
它手持断裂的数据长矛，眼神空洞却坚定，显然并未受到系统崩溃的影响。
“清除变量。”它低声重复着已经被废除的命令，迈步而来。
“没完没了！”林渊怒吼，抬手就是一记高能脉冲弹。
轰——
守卫被击退数步，但仅仅数秒便再次挺立，仿佛根本无视伤害。
“它还在执行残留协议！”林渊脸色难看，“我们得绕过去！”
“来不及了。”王程目光冷峻，猛地踏前一步，“让我试试。”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触碰那名守卫的胸口——就在接触的一瞬间，一股冰冷的数据洪流涌入他的意识。
画面在脑海中闪现——这是某个执行者的记忆残影，被强行植入守卫体内，成为忠实守护终端的兵器。
王程闭上眼，调动自身变量身份的权限信息，尝试覆盖对方的协议。
“我不是错误。”他低声说，“你是被写错的代码。”
守卫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清除……变……量……”它的语言开始紊乱。
“不。”王程睁开眼，直视守卫，“你是我的一部分。”
下一刻，守卫的眼中光芒熄灭，身体如尘埃般崩解。
“干得漂亮。”林渊喘息着拍他肩膀，“但这地方马上就要压下来了，赶紧走！”
三人继续狂奔，穿越崩塌的通道，跨过断裂的阶梯。每一秒都像是与死亡赛跑。
终于，他们在最后一刻冲出遗迹主入口。
身后轰隆一声巨响，整座遗迹如沙堡般坍塌，时间终端彻底毁灭。
王程站在废墟边缘，望着那片缓缓消散的数据尘埃，久久未语。
“我们……真的成功了吗？”林渊喘着气问。
王程缓缓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知道，归零程序的确终止了，但他揭开的，只是一个更大的谜题的表皮。
“我们不是错误。”他低声重复，“我们是它的一部分。”
“什么？”林渊皱眉。
王程没有解释，而是看向一侧的陈墨：“你说你也比我们早一步……那你告诉我——‘它’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陈墨沉默片刻，嘴角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当最后一个执行者不再服从命令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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