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有了水之龙的肯定,老夫也就不再为此惶恐了!”
斯库拉大笑了几声,心情正好看向卡西奥多。
“小东西们,虽说失去了肉身,但轰开雅努斯之门对老夫而言并非难事,快些解决吧。”
在这句的末尾,它低声喃喃道。
“毕竟老夫着了那妖鬼的道,没有按时赶往金色的宫殿...说到底还是有些遗憾。”
“嗯,拜托你了。”
卡西奥多垂下眼眸,双目失焦。
被遣派前往各蛮族求和的途中,这是他第一次用肉眼无比清晰的看见战争的残酷。
也是因此,他才明白福波斯的旋律中为何夹杂着痛苦,至尊又为何决意要废除福波斯的力量。
作为自视清高的雷穆利亚人,卡西奥多已经很久没有双脚落在土地上,用这曾踏过千万里的脚继续前行。
因此,初次看见蛮族眼底的愤怒与恨意时,他显得格外迷茫。
曾经的卡西奥多也是蛮族的一员,只不过在他的国家被至尊征服后,却并未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至尊为他们带来了文明、科技、艺术...
经历过恩赐的卡西奥多一直以将这份殊荣带给这片土地上每一位还在为饥寒而奔波的人们为目标。
即使不认可战争的残酷,他也认可战争的价值。
但当早已迷失掉过往的自己,被至尊从王国的旋律中摘除,重新脚踏实地,落回地面后,他才回忆起许多误以为并不重要的记忆。
至尊之所以以战争为手段,侵略他国的目的,就是为了拯救所有人的性命。
让每个人都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不会被高天所控制,最终被一场海啸吞没。
可他们如今所做的一切...和【法图纳】又有什么区别?
卡西奥多以借宿的肉身在大地上行走,身旁满是蛮族的哀嚎与眼泪。
被迫推上前线的士兵、失去子女的老人、被战火侵蚀的孩童...
“哥哥...”
在摇摇欲坠,即将倒塌的棚子里,却是兄弟二人如今相依为命的家。
彼时的卡西奥多路过此处,定下脚步。
年长些的少年将瘦弱的男孩抱在怀里,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满是恐惧与无助。
“...没有爸爸妈妈的小朋友...要怎么做才能长大呀?”
男孩的话就像在满目疮痍的世界里挣扎长出的鲜花,艳丽,但却无比扎眼。
这句话迫使卡西奥多回望曾经的一切,并全盘否定掉自己、乃至至尊所做的努力!
无法回答这一问题的他沉默离去,身后彻底倒塌的棚子不断问责他千疮百孔的“心”。
战争...究竟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带去了什么?
幸福...倒不如说是绝望。
直到这具肉身被一位陌生...也许陌生的少女一剑割喉后,久违感受到死亡的他彻底醒悟。
“如今这片土地...在水的主人的治理下迎来了久违的安宁,这才是所有人渴求的幸福。”
卡西奥多抬起头,注视着同为雷穆利亚之罪而弥补的战友,缓缓开口。
“波爱修斯此行的目的...必是重奏福波斯的旋律,以强横的战争手段征服这片大陆,重现雷穆利亚的荣光。”
“但他却忘记,至尊陛下之所以会建立雷穆利亚,正是回应想求得一片安稳之地的人们的愿望。”
“雷穆利亚的荣光,本就是为了给人类带来永久的安定与幸福!”
男孩摊出掌心,流水从指缝间穿过,谐荣的旋律在指尖跃动。
“波爱修斯正带领我们的同胞向万劫不复之地前进,这是我必须阻止他的理由。”
“卡西奥多,这是属于你需要偿还的罪孽。”
斯库拉悠悠摆动尾巴,向雅努斯之门游去。
“老夫的那份...我自会用别的方式偿还。”
卡西奥多抿唇一笑。
他似乎能够理解曾经的至尊,为何会对龙裔一族抱有如此信任。
“这是...要出发了?”
身旁环绕了许久的金蜂,莫洛斯转回头,卡西奥多与斯库拉已经动身。
唯有那维莱特依旧立于身旁,眉梢微动。
“他们已经前去雅努斯之门打破那些障眼法。”
通过解析水流带回的讯息,那维莱特开口道。
“莫洛斯先生,和之前说的一样,我不会参与这次行动。”
莫洛斯瞳孔微张,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道。
“嗯,毕竟斯库拉已经被救出来了。无论是从水之龙,还是最高审判官的角度来看,接下来的行动确实和你都毫无关联呢。”
那维莱特抿了抿唇,等待了一会儿后还是没忍住问道。
“恕我直言,接下来的行动似乎与你也没有任何关联。”
他侧眸看向渐渐远去的两道背影,“身为如今水之神的眷属,雷穆利亚的事情与你何干?”
“嗯...表面来看好像确实如此。”
莫洛斯并未正面回应那维莱特的疑问,而是招呼着跟在身后的魔像,一同向斯库拉与卡西奥多的方向移去。
那维莱特注视着少年的背影,眸中的疑惑愈甚。
直到过了许久,一道声音被洋流携带而来,带着些许自嘲的笑意。
“或许是因为,我比较喜欢多管闲事吧?”
多管闲事...
那维莱特对这一贬义词所蕴含的意义了解并不透彻。
但他却十分清楚,这词与一向将自我职责区分的十分清晰的他来说,是必然不可能被触碰的词汇。
那维莱特托住下颌,陷入沉思。
“...这是经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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