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大亮,卡萝蕾就被一阵脚步声吵醒了。
当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蜷在软乎乎的沙发上,身上盖着条薄毯子。
伸手一摸,衣服松松垮垮的。
望着四周与记忆中脏乱差的下水道完全不同的陌生环境,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
“糟糕!现在几点了——”
想到今早还有训练任务的她赶忙翻下沙发,映入眼帘的布料又让她微微失神。
长长的衣摆拖到膝盖,袖子卷了好几圈才露出手掌,衣服上沾着淡淡的香味,和灰河那股霉烂味儿完全不同。
对了,在昨晚洗完澡出来后,她发现自己本来整齐叠在门口的衣服莫名不翼而飞,留下的只有这一件干净整洁的T恤。
唔...虽然那时候她很想问莫洛斯自己的衣服去了哪里,不过看向已彻底闭合的房门,怕打扰其休息的卡萝蕾纠结片刻后还是穿上了它,小心翼翼地走向已铺上一层毯子的沙发。
——好舒服啊...和下水道里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潮湿,也不会有很多奇怪的声音。
卡萝蕾依稀记得,昨晚对面房间的动静断断续续响了大半夜。
她是因为太过兴奋才没有睡着的,难道莫洛斯也一样吗?
…可这会儿走廊静悄悄的。
思绪至此,她溜到门边,正瞧见少年站在玄关。
深蓝色制服笔挺得像刀裁的,肩章冷冰冰反着光。
与睡眼惺忪的卡萝蕾不同,他双眼清亮的像根本不沾睡意。
“三分钟。”
他头也不回,指尖敲了敲怀表。
“好、好的!”
卡萝蕾冲进浴室胡乱抹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滑稽极了——衬衫下摆皱成一团,尾巴上还粘着毯子的线头。
等她手忙脚乱收拾完跑出门,莫洛斯立刻扣上门。
卡萝蕾心惊肉跳地拍了拍与门板擦肩而过劫后余生的尾巴。
当她从差点就和尾巴说再见的恐慌中回过神时,少年早走远了。
靴跟敲在石板路上“咔哒咔哒”响,活像催命的钟。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空荡荡的巷子,到了岔路口,少年突然停住。
“食堂在另一边。”他侧过半边脸,睫毛遮住眼睛。
“别走错。”
“嗯,我知道的,还有...谢谢您的衣服!”
卡萝蕾揪着过长的衣摆鞠躬,抬头时只看见外套边角在眼前一闪。
————
训练场的沙地被晒得发烫,新警员们挤在铁丝网外围,盯着场中央的人影咽口水。
场地中央的少年单膝跪地调整负重腰带时,金属扣“咔哒”一声紧咬皮肉,近二十公斤的铁块压得沙地凹出深坑。
“跑起来!磨蹭什么?!”
教官的吼声在美露莘的耳边炸响。
她慌忙搬起对她而言分量十足的铁块,还没走出三步胳膊就酸的不行,狼狈跌倒在跑道上。
其实不仅是她,十公里的负重长跑对初入逐影庭的大部分新人来说都是一场酷刑。
可远远将他们抛在身后的那抹精瘦的背影却像不知疲倦的发条机关,在炎炎烈日下靴底掀起碎草的节奏分毫不乱。
“不愧是莫洛斯大人啊…”
————
汗珠薄薄的一层贴在白皙的后颈,莫洛斯掀起眼皮望着两名新人扶着膝盖干呕不止的模样,拉伸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瞬。
异常熟悉的狼狈与不堪映入眼帘,让他回想起了一些过往。
“莫、莫洛斯大人...?”
被注视已久的二人在缓过劲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半晌后才踌躇走上前来,脸色发白道。
“对不起,我们...体质确实不太好,拖了队伍的后腿。”
在他们发声那刻,少年清澈的眸子猛地眨了几下,若无其事地扭过头,淡淡回了句。
“嗯。”
便没有了下文。
这一幕惹得两位新人战战兢兢了几天,生怕某天就突然收到一份《请滚出逐影庭》的通知。
不过此刻的他们只能注视莫洛斯远去的背影,与未完成任务的美露莘一同在训练场上继续完成未达到的目标。
————
射击训练
与体能训练时一样,莫洛斯装弹时的动作依旧利落。
可举枪的瞬间,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样。
枪管在瞄准靶心时开始发抖,像片被狂风撕扯的枯叶,汗珠沿着太阳穴滑到下巴,在沙地上砸出一个小坑。
“十五秒了…”
有人小声嘀咕。
教官的怀表滴答作响,莫洛斯扣扳机的手指骨节发白,仿佛攥着的不是枪柄,而是要把自己的指骨捏碎。
三十秒,四十秒——
就当众人以为无所不能的督政官唯独不擅枪械,即将放弃时,枪声骤然炸响!
子弹漂亮地穿透靶心,弹壳落地滚到某个新人脚边,还冒着热气。
众人的欢呼还没出口就冻在喉咙里。
少年垂下手,枪械“哐当”砸在沙地上。
他的睫毛被汗浸得黏成一簇簇,底下那双眼睛空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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